第二章 仙人

　　黄渊惊得目瞪口呆，知道自己见到了十二年绝没见过的事，这火球和水幕自不是寻常人的手笔，山下两人，定是仙人无疑。这世间竟真有仙人，黄渊只觉头脑中一片空白，又觉得各种情绪交织在心中，不得解脱，一时间讷讷无言。

　　黄珠儿拽着黄渊的胳膊，高兴道：“哥哥，我们见着仙人啦!”旋即又道：“两位仙人在山下争斗，我们在一旁偷看，要是被发现了，仙人会生气么？”

　　黄渊立刻清醒过来，觉得珠儿之言有些道理。仙人神通广大，却不知心性如何，他们在一旁偷看毕竟不妥，万一仙人怪罪......但转念一想，此般精彩的斗法，却不是轻易能见着，这次错过了，恐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再说两人斗得如此激烈，哪里能顾得上旁人。“没事，我们离得如此远，仙人哪有这么容易发现我们。”他初次见到仙人间的斗法，好奇心被激了出来，很快便做了决定。

　　说话间，山下情形剧变，方才遥遥斗法，白衣男子轻易破了火球。如今近身搏斗，这人却大落下风，青袍大汉手上一根宝棍舞的虎虎生风，每一棍都势大力沉。白衣男子疲于应付，在对手的攻势下，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就在这时，远远见一道黑光闪过，打到青袍大汉身上。大汉身子突然一僵，双手持棍正要向白衣男子击去，下一刻直挺挺向下倒去。黄渊看得心潮澎湃，眼见白衣男子落于下风，没想到转眼形势逆转，青袍大汉顷刻被击倒。却不知那道黑光是什么，无论是什么，定是厉害的宝物无疑了，他心里一阵唏嘘。

　　白衣男子见黑光一击得手，对手栽倒在地，抽搐几下，转眼没了动静。持刀缓缓靠近，蹲下身来，似在探对方鼻息。仔细查看半天，便开始在青袍大汉身上摸索起来，不多会儿，远远看去似找到一黑色物件，男子大喜过望，不知将方才那柄钢刀收于何处，只盯着黑色物件，看样子发现了了不起的宝物。

　　正在此时，异变又起，被击倒在地的青袍大汉手中忽然中亮起一道青光，趁白衣男子心思全在黑色物件上面，直直向其脖子飞去，迅猛之极，未及反应过来，男子一颗硕大的头颅便被割了下来。

　　“啊！”黄珠儿骇得大叫一声。黄渊连忙捂住她的小嘴，拉到一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黄珠儿睁着大眼睛，朝黄渊点了点头。黄渊挪开手，小声道:“别出声。”

　　“恩。”黄珠儿一张小脸惨白惨白，显然被吓得不轻。黄渊摸了摸额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也出了一脑门子汗。

　　也难怪，黄渊兄妹二人，长到如今，虽也见过死人，大多是村中自然死去的老者。就连杀人也绝没有见过，此时眼睁睁看一人头颅被割下，委实吓得不轻。

　　黄渊见妹妹挽住自己的胳膊，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抚了抚她的脑袋，柔声安抚道:“别怕，有哥哥在。”此言果然有效，黄珠儿脸色慢慢好转，但还是没有多少血色。

　　黄渊转头向山下望去，却见小河流淌，除了白衣男子的无头尸身，青袍大汉也躺倒在河边。瞧了半天不见动静，似乎在他安抚妹妹的时候，青袍大汉也不知因什么变故丢了性命。他想起适才这人装死偷袭，虽半天不见动静，却也不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想起方才两人斗法，尔虞我诈，出手狠毒，招招都是要人性命的毒招，绝不是什么善类。不禁一阵茫然，他们真的是仙人么？心想:“书中说世间有歹人，也有善人。仙人中应该也是如此。”他摇了摇头，又想:“不管怎样，一定是好人多些。”

　　他这般想着，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若是青袍大汉还活着，要不要救他？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终于做了决定，转身向黄珠儿道:“你在这等一下，我下去看看。”

　　“不嘛哥哥，我陪你一起去。”黄珠儿神色决然地对黄渊说道，显然小丫头已被方才那一幕吓得够呛。虽然心中恐惧，比起这个，却更怕此刻哥哥离自己而去。黄渊看了看妹妹，已在她的神情中读懂她的意思，叹了口气，牵着她向山下而去。

　　山岭虽不高，两人还是花了数刻钟功夫才走到山下。方才离得远还未觉得，走近了才知道这场面有多么惨烈。黄珠儿紧紧拽住黄渊的衣服，一张小脸几乎没有人色。只见满地鲜血横流，白衣男子那颗头颅滚了老远，一双眼睛还兀自睁着，真正是死不瞑目，看得人浑身发凉。黄渊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向另一人走去。

　　未及近身，黄渊便停住脚步。只见青袍大汉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根宝棍，面部朝下横躺在地上，隐隐看见露出的皮肤呈现紫黑之色，身下洇开的血液也是紫中泛黑。纵使黄渊只有十二岁，也能看出这分明是中毒的迹象，看这情形，此人怕也死得透透的。他轻叹一声，不知两个仙人所为何事，竟斗得双双横死。

　　黄渊仔细看去，横躺地上的青袍大汉一身衣物凌乱不堪，腰腹位置破了一个大洞，露出半截铁锥似的物体，另外半截插在腰腹之中，伤口周围皮肉翻卷起来，乌黑一片，铁锥上隐隐有黑气升起。

　　“好烈的毒！”黄渊退后几步。看来这便是致命伤，那铁锥定了黑光宝物了。没想到青袍男子中了如此烈的毒，还能装死奋起一击。只是这毒当真太烈，青袍男子一击得手，割掉对手头颅，自己却也落了个毒发身亡的下场。黄渊轻叹一声，已将两人斗法身亡的经过猜了八九分。却不知青袍男子偷袭对手的青光是什么？

　　黄渊转身向白衣男子看去，只见男子身首异处，一只手上还死死握着个黑灰色布袋，不知道这布袋里有什么，竟让他如此看中，临死都没有松开手。这布袋应该就是他在青袍男子身上搜寻出来的黑色物件，布袋周围散落着一地物品。黄渊强自压住心中的恐惧，看了看黄珠儿，柔声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黄珠儿脸色更白了几分，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声如蚊讷地嗯了一声。

　　两人走了到白衣男子身旁，只见男子身旁散落着一堆稀奇古怪的物件，数个玄色葫芦，一张银白小弓和几簇银色羽箭，一摞五颜六色纸片，最醒目的是两本古朴的书籍。在这堆物件不远处，落着一把绿柄小刀，刀身上还残存着几滴血渍。

　　这绿柄小刀定是割了白衣男子头颅的凶物，黄渊看了两眼，挪开眼睛，目光落在两本书上。

　　黄渊弯身拾起这两本书，入手颇轻，只有寻常书籍重量的一半不到，也不知是何材质。一书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辰月功，另一书写着:符咒术。“这，这是……”黄渊一阵惊讶，却不知这两本书是何物。

　　黄珠儿道:“莫不是仙人的修炼功法？”

　　黄渊回头道:“若真如此，那真是不小的机缘。”黄渊曾在夫子的后堂看过一本野书，里面有一篇讲一个落魄书生进京赴考，一日大雨倾盆，入一山谷避雨，雨停天黑，书生鬼使神差误进一山洞，洞中有一骸骨。书生对着骸骨拜了三拜，骸骨突然崩散，露出一书，书中记有一修炼功法。书生照着书练了数年，竟羽化成仙而去。

　　黄渊只当这是一怪诞故事，从没放在心中。此刻看到这两本书，却第一时间想起了这则故事。难道，书中所讲竟是真的？今天他连仙人都见着了，羽化成仙之言自然也不全是假的。

　　黄渊将两本书翻开，快速浏览一遍，《辰月决》由简入繁，洋洋洒洒几十页，讲的尽是教人如何“煅灵”的方式。他粗看之下，却不知这“煅灵”是为何物。《符咒术》通篇晦涩难懂，他只寥寥翻了数页，只觉得两眼昏花头脑发胀，虽不明其中之意，但定是了不起的仙法无疑。

　　他将两本书递给黄珠儿，俯身拾起银色小弓和那堆纸片，银色小弓触感温润，摸上去竟有温度，不似死物，要不是不会动，倒让人以为是一鲜活的动物。这小弓显然不是凡物，却不知有什么奇异的功能，这个只能日后再探究了。

　　那堆纸片长长方方，在这些仙物中颇不起眼，五颜六色，却不知有何功用。他拿起纸片仔细看去，只见每一张纸条上面都有一个硕大的符号一般的东西。

　　“等等，这符号！”他连忙从黄珠儿手里拿过《符咒术》，往后一页页翻去。果然书中便有这些符号的介绍，每一个一一对应，便是一个法术。

　　“珠儿，这一堆纸片，竟是符箓！”黄渊神情激动。

　　“什么符箓？”黄珠儿神色困惑，问道。

　　“这上面每一个符文对应一种法术，这里二十多张符箓，便是二十多个法术。”黄渊一只手拿着《符咒术》一只手拿着符箓，激动道：“你看，这是火球术，这张是冰锥术，这张是雷电术。”

　　“这些符箓有什么用处？”黄珠儿神色不解道。

　　“只要掌握使用方法，符箓上的法术便能为我们所用。”黄渊兴致勃勃道。

　　“真的么？”

　　黄渊点了点头，举着《符咒术》道:“使用方法定在这书中，我们日后慢慢探究，一定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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