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山

　　当太阳透过霞雾，闪着七彩的光芒，照到余亦足的脸上，他醒了。

　　余亦足摸了摸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完全想不起来昨天是怎么回来的。隐隐约约记得，从米老头家里出来，又遇到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该不会是被人给阴了吧？

　　余亦足摸了摸脸，完好无缺啊，只是身上胳膊上有些疼。仔细一下，上面净些掐痕，尤其是胳膊内侧皮最薄的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简直太吓人了。这伙是什么人啊，真奇怪。

　　等余亦足出门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外门弟子的功课还是很紧张的，他们要学习各种的修行知识，还要勤习入门功法，早日练到凝气期五层，然后参加仙门点化大会，开发仙种，学到真正的修行法诀。

　　余亦足信步走到藏书阁，这里是仙霞山对外门弟子开放的，主要是一些奇闻异事，前人的见闻录，世俗间的经史子集，江湖门派的功法秘籍等。并没有真正的修行法诀。

　　藏书阁的看门人是个中年人，人称老李，是仙霞山的管役。地位比杂役要高一些。他也曾经是外门弟子，因为修为太差，只练到凝气三层，要被驱逐出山门。但也可以选择成为门派的基层管理人员，负责管理各处的杂役。大多数淘汰的弟子，都是选择被驱逐山门，带着自己的仙牒，再去凡俗国家落户。

　　因为，从仙家角度讲，这些人是驱逐出山门，仙凡两隔。但对于凡俗间来说，这些人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相当于外门弟子毕业，那个仙牒，就相当于毕业证。外门仙牒，相当于世俗界的举人功名，可以被称为”老爷“，可以继续考进士，可以外放做官的。

　　但留在山门做管役，也是有些好处的，比如衣食无忧，比如偶尔可以得到丹药，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

　　“余六一，你来了。”老李很热络地与余亦足打招呼。这藏书阁一向少有人来，余亦足是常客，两人早就混得厮熟

　　“李老哥，还得叨扰你几天，把剩下半橱书看完，然后我就得下山了。”

　　“藏书阁六层一百七十五橱，藏书十八万六千一百二十九册，你看完了？”老李觉得，余亦足这样囫囵吞枣，根本没什么用。

　　“呵呵，死记硬背吧，下了山可就没机会喽。”余亦足洗过脸和手，换了一双棉布鞋，这是藏书阁的规矩。

　　老李忽然心有感触，他对余亦足的遭遇自然深表同情，因为自己当年就是这样子，连凝气三层都没达到。在俗世做官与仙家打杂中，他选择了后者。他觉得与余亦足相处得不错，倒想劝他留下。老李有些小心地说：“你别学他们下山，就算官居一品，权倾天下，又能如何？哪比得了我逍遥自在？在这山上衣食无忧，没有疾病痛苦，没有天灾人祸，天不管地不拘，每个月点个卯，有四时仙果，仙长还不时赐些丹药，虽然不能长生不老，延寿双甲子也是平常事，何苦去尘世操劳？”

　　“而且，你刚刚20岁，又是凝气十层，留在门派，很可能会成为比我更高级的主管，有更多的机会得到丹药。”老李越说越兴奋，感觉余亦足留下来做主管，实在是一个必选的选择。

　　“我不做官。”余亦足微笑着说。

　　“太好了，兄弟，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我找我当年的师兄弟说说情，你做主管的事情包在我身上。”老李的师兄弟，有好几个已经开始冲击结丹期，在门派里很能说的着话。

　　“抱歉，李老哥，我还是要下山。”余亦足咧着嘴笑了，没有做任何解释，直接迈步上了藏书阁。留下目瞪口呆的老李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余亦足下山的时候，是静悄悄地。一个人在外门表现得再突出，不生仙种，不成大道，毕竟一场空。他这个连续拿下八年六科第一的怪胎走了，对于现在的外门弟子来说，不蒂于搬走了压在他们头上许久的大山，也是好事一桩。

　　老李，米老头一家三口，

　　还有几个刚上山时结识的小兄弟，他们有的还在苦修，有的已经生了仙种，但兄弟感情还在。一个个泪眼婆娑，作儿女状，仿佛生离死别。

　　“杜心铭，我走了。你多照顾好兄弟们，早日筑基成功，历练下山之时，还有相见之日。妈的，你别像个娘们似的掉眼泪，拿出点儿领头人的样子来，我又不是死了。”余亦足拍了拍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肩膀，笑着说。

　　“知道了，老大保重！”杜心铭话语里还有些哽咽。在修行人眼中，开除出山门，无意于修仙生命的终结。杜心铭是这伙小兄弟里个头最高，年龄第二的，修为也仅次于余亦足，已经凝气九层，而且三年前已经开发仙种，选的是草木本心诀，此法诀专练生发之气，气血浑厚至极，兼有妙手回春之用。

　　这时，忽又有一人来到山门，年龄看上去与余亦足等人相仿，但气度更有不同。

　　“叶师兄！”余亦足忙迎接上去。

　　这位叶菱白，是比余亦足等人高了一届的弟子，天资聪慧，三年前就已筑基成功，源泉一境，还是余亦足升入外门弟子的领路人，有半师之谊。

　　叶菱白有些不苟言笑，先是向米老头夫妇行了一礼，又对余亦足点了点头，说道：“师弟，山上山下一样修行。希望师弟别开生面，另辟蹊径，后来还能仙路同游。”

　　余亦足神情凛然，据传这位叶菱白师兄，在还没入门的蒙童时期，就一拳揍倒了意图欺侮他的外门师兄，端得桀骜不驯。

　　自己三次开发仙种失败，别的师兄弟都认为自己仙路断绝，就连米老头都透露出担心之意。倒是这位叶菱白师兄，劝说另辟蹊径，别开仙路之门，顿时生出一股知己之心。

　　“定不负师兄之望。”余亦足坚定的说。

　　米采莲看着余亦足越来越小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光一瞥，咦？那是什么东西？

　　在山门的拐角不为人注意的角落里，三个鼻青脸肿的家伙目送余亦足远去，正在说着悄悄话。

　　“大哥，他走了。”说话的人两个眼圈都青了，活像两只熊猫眼。

　　“我们走！”个子矮一些，长着龅牙的家伙，嘴角还有些歪，脸上也是一片淤青。

　　“上哪走啊，大哥？”

　　“回去修炼，突破筑基后，下山历练，再把场子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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