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茶都凉了

　　张合欢短短一周就携小说连播以收听率3.9冲上鹏城电台全年第一，这消息如同一颗核弹般在电台内部引爆。

　　其实越是电台内部的主播，越是很少关注其他频率的节目，他们自己播音都够累了哪还有时间和心情去听别人的栏目。

　　张合欢问鼎上周收听率第一之后，许多人才开始找出他的节目回放，林小凤其实是最早开始留意张合欢栏目的人，但是她也没有想到张合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节目破三，更是在周六实现反超，周日将他们一举碾压。

　　交通频率重点打造的新栏目《一路上有你》其实收听率也很强了，但是在《小说连播》逆天提升的对比下也显得黯淡无光，最令他们尴尬得是，他们最初制订全面轰炸的策划，中午的复播变成了画蛇添足。

　　继周日复播收听率下滑到1.6之后，周一再创新低，收听率变成了1.1，而同时段的小说联播继续之前的强势，再次拿下了3.9的超高收听率，两相对比，复播已经成为了张合欢的垫脚石，两相对比越发尴尬。

　　风君对收听率非常看重，中午下班的时候，他还在和林小凤讨论着节目的问题，张合欢这时候也走进了电梯，这两天他在台内的知名度也直线上升，许多美女主播都主动跟他打招呼。

　　林小凤发现自从张合欢来到电台工作，他们就经常在电梯碰面，这事儿有些邪性，本来她想通过乔胜男请张合欢吃饭，表达一下歉意，可张合欢没接受。

　　虽然他也通过乔胜男表示并不介意，可林小凤仍然觉得有些亏欠，尤其是张合欢为她顶包了那个屁之后。

　　张合欢进入电梯向林小凤笑了笑主动招呼了一声小凤姐，表现得非常大度。

　　林小凤公式性地问：“吃饭去吗？”

　　张合欢点了点头，说来邪门，张合欢一进电梯，电梯蜂鸣器又开始响了，提示过载。

　　张合欢准备退出去，风君来了一句：“小张，你还是等下一班吧。”

　　张合欢有些郁闷，麻辣隔壁的，这货怎么就这么讨厌，我本来就打算下去了，可非得来这句话，搞得跟老子想赖在里面似的，这时候有位高风亮节的同事下去了，张合欢连下都没机会了。

　　风君向张合欢笑了笑，很不屑的样子，这货一直是高冷的精英人设。

　　张合欢只当没看见，掏出手机，狗入的，此仇不报非君子，百夫长商城里面还有三张放屁卡呢，今天全用在你身上。

　　张合欢花一千五声誉值兑换了三张，每张上面都端端正正写下了王海洋三个字，想对付人也得先搞清楚对方的名字。

　　风君马上感觉肚子有些异样，咬了咬嘴唇，一名出色的主播首先要对身体有超强的控制力，比如你正直播呢，忽然尿急，忽然拉肚子，怎么办？能忍则忍，更何况电梯下到一楼很快。

　　风君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电梯连一个数字都没来得及变动，他就放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响屁。

　　张合欢第一时间捂住了鼻子，林小凤乍听到这个响屁被吓了一大跳，首先想到得居然是，这屁不会是我放得吧？她真是被上次给吓到了。

　　张合欢当着众人伸手指着风君：“你就不能忍一忍。”

　　风君也捂着鼻子，居然还装着无辜道：“不是我！”

　　林小凤这个气啊，王海洋啊王海洋，你还算个人吗？上次差点把我卖了不说，这屁就是你放得，我离这么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不是你，别人肯定认为是我，跟这货站在一起都被连累。

　　林小凤捏着鼻子往一边闪。

　　风君说：“真不是我……”话没说完，他又来了一个比刚才更大的动静。

　　这下所有人都闪开了，小小的电梯空间中风君都被孤立了，最郁闷的是，所有人远离了他，他的这个屁还没放完，罪证确凿，抵赖都找不到人了。

　　电梯门一打开，所有人争先恐后地逃了出去，电梯间让风君给糟蹋成毒气室了。

　　张合欢出去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风君老师，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他虽然花了一千五的声望值，可灭掉风君的声望至少数万。

　　风君脸都憋成猪肝色了，最后一个出了电梯门，看到林小凤站得很远，本来说好了一起去吃饭的，他笑了笑，准备朝林小凤走过去，可只走了一步，体内气体再次奔逸而出，这次已经不是荡气回肠的问题了，顺便带出了江河日下。

　　林小凤捂着鼻子强忍着笑，这个风君简直就是屁王在世，有了这经历，以后简直没办法想象跟他一起主持了，怕自己绷不住会笑，看到风君就感到一股子味道，从这天开始，风君已经被推举为电台最有味道的主播。

　　张合欢来到林小凤身边，低声问：“小凤姐，上次也是他对不？”

　　林小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总不能说是自己。

　　张合欢道：“这孙子真不是个玩意儿，害得我替他背锅。”

　　林小凤……

　　电台内部几乎所有主播都在关注新人张合欢何时收听率破四，但是这一刻迟迟没有到来。

　　从周一到周四，收听率始终在3.7到3.9之间徘徊，只差一口气就能冲破4.0，在文艺频率内部已经达成了一致，小说连播收听率破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差得无非是一个热度。

　　争议在周五达到了顶点，伴随着朱晶晶的坠楼死亡，关于谁是凶手的讨论已经趋于白热化。

　　有人认为是普普，有人认为是朱朝阳，有人认为是朱晶晶自己失足摔下去的。

　　鹏城社区关于这件悬案的帖子已经有一千多条，无数想知道结果的听众迫不及待地往电台打电话。

　　电台的热线电话都被打爆了，热线专员叫苦不迭，诉苦都到台长那里去了，在这样下去他们没法干了，24小时电话响个不停，三班连轴转，要是这样持续下去，张合欢的故事没播完他们先累死了。

　　广电论坛的服务器不停宕机，一时间涌入了那么多的用户注册，本来这论坛都长草了，平时都不见有几个访客，现在好了突然暴增的流量搞得网页崩溃。

　　鹏程社区关于朱晶晶死亡的讨论始终热度不减，连其他频率的工作人员都专门跑到文艺频率，希望能够通过关系提前听一下他们录好的下几期节目，都想知道后续情节发展。

　　小说连播栏目组从没有受到过这么多的关注，从早晨上班开始，门槛都快被人给踏破了，所有成员严格按照张合欢的吩咐拒绝剧透，任何人都不行，当然领导例外。

　　例外的领导只有两个，一个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李海霞，一个是台长吴作军，在普通群众的眼中，领导不是人，领导都是神。

　　武选齐今天来办理离职最后的手续，还有几个字得他亲自签，本来他是要去人力资源部的，可来到电台，鬼使神差般又来到了文艺频率，毕竟他在这里工作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进入文艺频率先抬头看了看门口的收听率公示栏。

　　这里每周都会把各栏目的收听率进行公示，李海霞用这种方式来刺激各栏目组，希望他们知耻后勇，能够将收听率提升上去，重振文艺频率，找回昔日的荣光。

　　可时代的发展决定文艺频率的落寞已经成为必然，并不是人力能够挽回的。

　　武选齐之所以选择辞职这种方式告别电台，也是因为对文艺频率的现状失望透顶，他年龄也不小了，趁着还有些精力多赚点钱，武选齐在鹏城婚庆界还是很有名气的。

　　武选齐首先看到了《怀旧金曲》，最新收听率已经下滑到了0.8，他摇了摇头。

　　文艺频率仅有的颜面栏目都已经掉出了1时代，其他栏目肯定更加惨不忍睹，他很好奇《小说连播》到了怎样的地步。

　　自从辞职之后，武选齐就再不关注电台的事情，平时连广播都懒得听，他怕自己动摇，也害怕广播中的声音让自己难过，近二十年的广播生涯已经写满了他的青春记忆。

　　武选齐找到了栏目组，从上周一看起，当他看到周三在自己走后收听率直接飙升到2.0的时候，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往下看，他的嘴巴不由得张大了，大到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鹅蛋。

　　周六收听率就已经破三，周日就追平了鹏城电台全年最高收听率，达到了3.9，接下来的三天全都稳定在3.9的超高收听率，这特么如果不是写出来闹着玩的，就完全是王炸！

　　武选齐一颗心怦怦直跳，他感觉两条腿都软了，让我静一静，我特么是不是做梦，我一定是做梦，我今天还要去单位办理最后的离职手续呢，看来我对电台的情结很深，我还是舍不得离开的，我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

　　“选齐来了！”

　　耳边传来李海霞的声音。

　　武选齐如同冬天里刚撒完一泡热尿一样哆嗦了一下，看到了李海霞，意识到没做梦，就是现实，自己就站在广播电台文艺频率的过道里。武选齐又看了一眼公示栏，想重新确认一下。

　　李海霞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选齐，过去我还觉得你这个人不顾大局，现在看来你才是最明智的那个，急流勇退，把机会留给年轻人，不可思议对不对？我都难以置信，选齐，是你的退出成就了他啊。”

　　李海霞对武选齐毫不留情，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有打脸之嫌，可这也怪不得她，武选齐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主播，在文艺频率最困难的时候，武选齐不但当众向她叫板，而且毫不犹豫地拂袖而去。

　　如果不是张合欢的异军突起，还会出现更多的主播步他后尘，李海霞虽然是部门领导，可她还是个女人，女人凭什么要大度？你让我难堪，我凭什么要让你好受？

　　武选齐的声音干涩：“李主任，这个年轻人有点厉害。”

　　李海霞道：“不是有点，我工作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比他更优秀的主播，对了，你今天过来还有事吗？”

　　武选齐点了点头，他有几个字要签，现在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兑现自己的承诺，他曾经当着栏目组所有人的面说过，如果张合欢能在半个月内把栏目收听率做到破一，整个鹏城市的酒店随便他选，自己来安排吃饭，男人说过的话是要认账的。

　　武选齐去了栏目组，听说张合欢正在录音，于是他去了录音现场，在现场遇到了过去的几名同时，文艺频率的几位主播都在，因为张合欢创造得收听奇迹，所以吸引了同事过来观摩学习，这也是李海霞的提议。

　　武选齐在文艺频率内部人缘一直都不错，几位主播见他过来全都起身打招呼，苏萌萌道：“武哥来了。”

　　武选齐笑了笑，目光透过玻璃望着录音室里的张合欢，李辉龙低声道：“全脱稿播音，一个上午连录三期，牛逼吧？”

　　武选齐点了点头，望着里面侃侃而谈的张合欢，心中有些失落，本来坐在里面的应该是自己，可自己就算仍然坐在那个位置，也没可能将收听率拉升到这么高，真是人不可貌相，当然张合欢长得不差，可他毕竟只是一个见习主播，连职称都没有的见习主播。

　　王媛也来到武选齐身边，叫了声武哥，岳欢喜看到武选齐，打趣道：“武哥今天来请我们吃饭了。”他还记得武选齐上次在办公室里说过的话。

　　武选齐笑得有些尴尬，今天他不该来的，张合欢的成功更映衬出自己的失败。

　　自己做死的节目到了人家的手上不出一个星期就给盘活了，而且创造了文艺频率这几年以来的最高收听率，打平了鹏城电台今年的最高收听率，这种段位根本是自己遥不可及的。

　　他琢磨着自己是应该留下还是马上走，就在这时候，张合欢的录音也结束了。

　　导播李旭文举起双手竖起两根大拇指，发自内心的点赞。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王媛给张合欢送水，岳欢喜询问张合欢自己感觉那部分不满意会马上做后期调整，因为收听率的节节攀升，栏目组所有成员的工作热情也空前高涨，对张合欢已经心服口服。

　　苏萌萌今天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取经，她是特地提醒张合欢明晚有自己的直播，她上周就给张合欢发出了邀请，张合欢也答应明晚会做客她的直播间。

　　可上周那会儿她对张合欢的实力还存在一定的怀疑，今天不一样了，张合欢已经接连五期节目破三，在文艺频率已经成为人气最高的主播，不久就会成为整个鹏城电台人气最高的主播，幸亏自己慧眼识才，提前发出了邀请，不然以后恐怕想请他当嘉宾都要排队了。

　　苏萌萌道：“合欢，你状态真是越来越好了。”

　　张合欢笑道：“苏姐又来给我捧场。”

　　“没办法，谁让我是你粉丝呢，我今天来还是为了专门提醒你，明天晚上别忘了来我直播间做客。”

　　张合欢点了点头，他既然答应了苏萌萌的事情就不会变卦，看到了武选齐，张合欢笑着走了过去：“武老师也来了。”

　　武选齐道：“小张，我特地来请你吃饭的，各位都一起啊。”真是后悔来这一趟了，可来都来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张合欢笑道：“武老师太客气了，上次啊，我是跟您开玩笑的，这饭咱们就不吃了，最近工作也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其他同事也纷纷说没空，武选齐都已经辞职了，现在大家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别看武选齐年纪大，可这事儿办得不够成熟。

　　他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辞职之后，在过去的这些同事面前就成了圈外人，人家对他客气只是碍于面子，其实心里已经不由自主跟他划清了界限。

　　武选齐笑得勉强：“那就以后有机会再吃。”他一刻都不想留了，借口自己还有事赶紧走了。

　　倒是有几个人说武老师再见的，可没一个人送他，人走茶凉，这就是职场上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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