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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三秋一雪之地


  楔子

  雪季又至,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停至判命馆的门口。马车上下来一个高挑挺拔,样貌出众的年轻男子和一个衣着单薄的姑娘。众人肃静,男子领着姑娘缓缓入了判命馆,那姑娘着一身褐茶色云鹤袍,袍子上有几道裂痕,断裂的衣袖下是冻得发紫的小手,血污几近模糊了身上精细的绣纹。判命馆的老判官慌忙出来迎接:“冥王此时来小馆,可为何事?“

  男子不多言语,神情威严冷漠只道:“日后让此人接替人道判官之职。“老判官打量着冥王领来的人,肤白若雪,冰肌玉骨,模样生得是清秀冷冽,翠眉若蹙,睫如蝶翼微微扑闪。烟视媚行间一股天然的大仙家气派,怕也是冥界那头的仙人。只不过此时她的境况着实让人不解,自打她入了判命馆便一言不发,一双眼睛暗淡无神,颤颤巍巍地站立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在眼前。

  “大喜!把这姑娘领到人道司,以后你来辅佐她处理人道事物。“老判官唤来一个年轻人,领了姑娘离开。

  “冥王,这姑娘叫什么名字?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男子摇摇头,思索了一番道:“不必询问,她已饮了孟婆汤,今日之事莫要多说。“老判官虽不解,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应下了,行礼恭送男子离开。

  男子行至门口,忽而停下,似有不忍转身道:“可要好生待她。“说完一挥衣袖呼众人离开。

  至此,判命馆便多了一件讳莫如深的事。

  第一章:三秋一雪地

  在人间与冥界存在着一个第三区域,连接着人间与冥界。那片土地只两季,大多数时间都是漫长的秋季,每过人间三年便会有一个月寒冷难耐的雪季。“三秋一雪”是黄泉的记年方式。我便住在这片叫黄泉的土地上。

  从人间进入黄泉要从鬼门进入,往后便是百余里的黄泉路。黄泉路是我们黄泉最为崎岖的地段,也是最美的地段,彼岸花热热烈烈地开放在这百余里的路两旁,千千万万年从不曾凋谢。尤其雪季,红红白白一片,再凶恶的亡灵也不愿在此路作恶,“美”是这彼岸花最厉害的刀剑。过了黄泉路就到了我所在的判命馆,我在里头是判人道的小判官。畜,人,仙往生都得来判命馆报道,分别由畜道,人道,仙道的判官查看生前经历,随后发放往生通行证,拿了此证方可去忘川河畔的孟婆馆里享用此生最后一餐,此后便要度过奈何桥,进入下一世的轮回。

  (一)

  “苏苏!老太婆在不在?”我雀跃着穿过茶肆里形色各异的亡灵。

  苏苏使劲打着眼色。“你当我这孟婆馆是茶楼吗?一天要来八百回,我回头要去问问你们老判官,玩忽职守是不是该堕入畜道。”一个形容艳丽的老妇人从我身后伸手揪住我的衣袖。

  “魏婆婆,我路过来瞧瞧,这不是你们孟婆馆打理得好嘛,我来学习学习。”我笑嘻嘻地假装给魏老太太捶背,这孟婆馆在我眼里可不就是一个茶肆吗,里面都是莺莺燕燕的漂亮女孩,她们就是人间传说的孟婆,给将要轮回的魂魄发放食物,犒劳他们的一生,也抹去他们的记忆。苏苏是这孟婆馆里的头一号美娇娘,也是我在这黄泉的第一个朋友。

  我在判命馆里待了三百个黄泉年,日日查看人间百态,任谁都会厌倦,自打我发现孟婆馆这个好去处,便常常去“光顾”。

  我第一次溜进孟婆馆的“后厨”,便瞧见一个身着烟灰色丝质长罩裙,隐隐看见暗玫瑰色内衬的貌美姑娘,只见她仿若羊脂玉的纤手从松松挽着的头发上抽出一支玉色的簪子。默念心诀,玉色簪子变成一把有半臂长的羹勺。她手轻轻举起,天上的云朵竟被揽起,悠悠地飘入女孩面前巨大的汤锅中。

  “呜呼呀!”我不禁惊叹出了声音。

  “谁?”那个姑娘向外张望,一张白净的脸上五官精致柔和,尤其是一双眼睛生动地像天上的星子。

  我赶忙出来:“嘘,我是判命馆的小判官,姑娘不要害怕。”

  苏苏噗嗤一笑:“你竟就是小判官。”

  我不解地望向她:“你竟认得我?”

  “自然,这黄泉地界谁不知道你。以前没见过,今日一见竟是个女子。他们都说判命馆新接任的人道判官是这黄泉第一俊俏的纨绔子呢!”

  “谣传你可不要信。”我很不好意思地撅撅嘴。

  “我叫苏苏。你躲进来这里吧,我烹汤的时候外人不得进来的。你叫什么名字?”苏苏伸手和气地拉我进屋。

  “我……我不记得我叫什么,他们都叫我小判官,自打我来黄泉我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抱歉地说到。“不过,你若是得空,我可以带你去判命馆玩。你做的这汤,能尝尝吗?”

  “咦?你不知这是孟婆汤吗?这汤你可喝不得,喝了你就会忘记往事,都是给往生的亡灵喝的。”

  “我自然知道,可你这汤跟其他孟婆的不太一样啊,别的孟婆汤可没有云朵入汤。”

  “这是招云勺,可招揽天上云朵入羹,往生者喝了可解下世苦难。”苏苏摇摇手中的汤勺解释到,说完招云勺轻轻浮起变成一只精致灵巧的玉簪子。

  “这真是个精妙的法器。”我羡慕地把玉簪托在手心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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