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冰与火

　　　　林凡跨过大半条船，又回到了中部塔楼那儿，他一进楼便喊道："姑娘你在哪儿？！"

　　他一路寻去均不见有人回复，最后他跑回到少女之前所在的房间，可是里面依然不见那少女的踪影。

　　"也不在这……她到底去哪儿了？"

　　林凡心急如焚地在房里来回踱步，他不停思索着那少女可能的去处，忽然间，他透过那扇被吊机砸穿的窗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甲板上那三头大宁恩停止了敲砸水箱转而望向船舷边，那儿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林凡探出窗跟着望去……

　　眼前的景象差点让他窒息！只见一个穿着黄色羽绒服的纤弱少女正站在船舷边，朝那三头大宁恩挥手示意着。

　　"她疯了吗！？"林凡整个人都懵了，他不顾一切地冲下楼，朝那少女奔去。

　　甲板上，三头体型巨大的宁恩正盯着船舷边的少女，那少女在它们面前显得是那么渺小，仿佛只要它们动动指头就能撕碎她。

　　即使如此，那少女也无半分退缩，她朝它们不停比划着，指指水箱，又指指水箱旁一个装置，叫道:"请让我过去，我可以把它放出来！"

　　"喃喃"三头宁恩发出低沉的叫声，也不知它们是否明白了少女的含义，其中一头开始朝少女靠近，并伸手向她抓来。

　　"～小心！"林凡从塔楼旁冲出，张开双臂挡在少女身前。

　　那只宁恩被突然窜出的林凡吓到了，"喃嗯"咆哮了一声，一把抓住林凡，将他捏在手中。

　　"啊！~求求你不要伤害他！"少女尖叫道。

　　林凡被宁恩紧握着，他感到全身绞痛骨头喀拉作响，血全都往头上涌像是要炸裂一般。

　　少女不顾一切地跑到水箱旁，试图去启动那个打开水箱顶盖的装置，但她才刚操作了一下，另一头宁恩便已过来将她抓住。

　　"请等一下，啊——！"少女痛苦地喊道，与此同时，水箱顶盖那儿发出一道"咔嚓"声，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喃嗯！"一头宁恩忽然叫道。

　　另外两头停了下来，转而望向它，它接着又发出几声"喃喃"的喊叫，像是对另外两只宁恩说着什么，那两只宁恩“嗯嗯”回应，然后居然松开了林凡和少女，将他们放回到甲板上。

　　林凡全身酸痛，趴在地上无力站起，少女爬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勉强笑道:"我没事……你可还好？"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少女眼中泛着泪光。

　　林凡错愕道：“不怪你……","对了，它们怎么会放了我们？"他问道。

　　少女擦去泪水，说道:"它们应该是要我们把小宁恩放出来……”，她指了指旁边一个装置，林凡恍然。

　　“你能起来吗？我们一起去把水箱打开吧，我扶你~”少女扛着林凡的肩站起来，两人在三只大宁恩的注视下缓缓走到水箱的开启装置旁，少女在装置上操作了几下，然后水箱那儿传来一阵齿轮机括的声音，上面的铁栅格顶盖开始朝四面滑开，水箱被顺利开启了。

　　那三头宁恩见水箱开启，忙爬过去救出里面的小宁恩，小宁恩喃喃叫着从水箱中出来，它一出来便用身体贴近那三头大宁恩彼此磨蹭，就像孩子向父母撒娇那般，林凡和少女看到这幕不禁有点动容。

　　小宁恩从那三头大宁恩身边离开，忽然爬到林凡和少女面前，用那漆黑的大眼珠盯着两人，林凡和少女均有点不知所措，小宁恩缓缓将头靠过来，林凡忙将少女护在身后，它在两人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住，”喃嗯“低叫了一声，那张怪异的"人脸"上露出了一种像是笑容的表情。

　　“……它这是干嘛？”林凡对小宁恩很疑惑。

　　“也许它是在……”少女从林凡身后走出，她手轻轻往小宁恩伸去，

　　“喂！小心啊~”林凡低声道。

　　少女的手摸到了小宁恩的头，它发出轻轻地一声“喃嗯”，然后头摇晃着磨蹭少女的手。

　　“它是跟我们示好呢~”少女笑道。

　　“这……”林凡大感意外。

　　这时那三头大宁恩也围了过来，林凡忙护住身边的少女，它们朝两人发出低沉的喃喃声，然后各伸出一指到他们跟前，林凡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它们的意思，而一旁的小宁恩看上去颇为兴奋，朝他们喃喃直叫。

　　“它们这又是在干嘛？”林凡疑惑不解道。

　　少女看了看小宁恩，又看了看那三头大宁恩，突然道：“啊~它们也是在向我们示好呢！”

　　“什么？”

　　少女伸手去触碰其中一只大宁恩的手指，那只宁恩点了点头，发出“嗯”的一声。少女回头开心地笑道：“你看！果然是这样~你也一起来啊~”

　　林凡迟疑了一下，然后也伸出手触碰上大宁恩的手指，温暖粗糙的感觉从他手心传来，没想到这通体惨白光滑的异兽摸上去竟是这种感觉，那头和他相触的宁恩此刻看很安静很平和，完全没有刚才那暴戾恐怖的气息。

　　林凡惊异于这些异兽的表现，他自己也不明白此举的意义，只是隐隐觉得这样做是没有危险的。他和少女用这奇特的方式跟三头大宁恩交流着，渐渐彼此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信任感，他们觉得眼前的生物并非看上去那么可怕，似乎它们和人类一样，也有感情也有思想，能通过沟通了解彼此间的感受。

　　就在他们沉浸在这奇妙的沟通时，甲板下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林凡脚下的甲板突然凸隆而起，巨大的冲击力将甲板整块掀开，爆焰从甲板下迸出。

　　林凡和少女被强烈的冲击波撞飞到船侧壁边，爆炸形成的热浪烈风混杂着钢铁碎片到处飞溅，幸亏两人刚才被三头大宁恩围在中心，因此避开了这些致命的伤害。而那三头大宁恩情况则遭多了，它们庞大的身躯承受了大部分爆炸的冲击和伤害，其中一头为保护小宁恩更是伤得严重，那原本光滑惨白的背脊被炸得一片血肉模糊。

　　轰隆之声不停响彻夜空，爆炸接二连三发生，浦岛丸已被烈火和浓烟笼罩。林凡和少女蜷缩在船沿下，他们面前躺着一头宁恩，它浑身伤痕，散发着一种焦煳的味道，一双巨大的黑色眼珠无神的望着他们。

　　另外两头大宁恩已经带着小宁恩跳下海，海上依稀可以听见它们"喃喃"地悲鸣。

　　嘭！甲板上一处又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迎面席卷来的热浪灼得脸生疼，林凡都闻到了自己眉毛的焦味。

　　"我们跳海吧，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林凡对少女道。

　　"恩！"少女点头。

　　林凡左右看了一下道:"这儿已经没有救生衣了，要不我的给你吧…"

　　少女猛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水性很好~你穿着好保护你自己，你不顾危险来陪我，我真的非常感激！"

　　"可是……"

　　"不要说了，我们赶紧走吧！"她说着牵起林凡的手，她的手纤滑泛着凉意，但林凡握着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两人一同爬上船沿，下方是深邃幽暗的大海，林凡说道：“我数一二三，然后一起跳！”

　　“好的！”少女眼中闪烁着动人的光。

　　“一、二、三~跳！”

　　扑通！幽暗的海面溅起一团白色水花，林凡一头扎入水中，冰冷的海水一下渗透他的衣服蔓延全身，一股刺骨的寒意直透心头，让他不禁全身猛然缩紧。

　　林凡浮上海面，吐了一口咸苦的海水，他看到旁边水里有个黄色的身影，是那个少女！他忙过去拉起她，关心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少女冒出海面，揉了揉眼睛答道：“嗯~我没事~”

　　林凡忙从自己救生衣里拉出一条安全绳，递给少女道：“你把这条绳绑在手上，那样我们就不会失散了。”

　　“嗯”少女接过安全绳绑到自己的右手腕上。

　　林凡说道："我们去找那些上救生艇的人吧！他们刚刚在船的另一边，我们先游过去看看！"

　　“好的~”

　　林凡和少女沿着浦岛丸船身游去，两人在寒冷的海水中游了半天，好不容易来到船的另一侧，可是那儿的海面周围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船只的踪影。

　　林凡放声朝远处喊道："喂！有人吗！这边还有人在海里啊！请来帮帮我们！"

　　“哦勒噶西麻斯！（拜托了！~）请来救下我们！”少女也高声喊道。

　　可是他们喊了半天也没任何回应。

　　"呼~他们可能已经走远了，抱歉都是我不好，呼~连累你和我一起。"少女边呼气边说道，她看上去体力已快濒临极限。

　　林凡忙过去托住她，安慰道:"快别这么说了，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要不是因为我，你就能坐上船和他们离开了~”

　　“没事的，我们还有机会！我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最后我也活下来了，你要有信心！”

　　“嗯~”少女点点头。

　　两人在海里漂着，冰冷的海水不断侵蚀着他们的体力，林凡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快冻得没有知觉了，而少女的状况更惨，她游着游着时不时便会沉到水里，到最后林凡不得不抱住她以免她溺水。

　　少女脸色铁青在林凡怀中不停打着哆嗦，林凡心都沉了下去，现在这个状况，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他们是必死无疑。

　　“看来……我终究还是要葬身在这片大海里……”林凡望着这片幽暗辽阔的海洋，心头那点求生的火焰开始渐渐熄灭。

　　就在这时水下突然冒出一团白色的物体，将两人顶出海面，“什么！”林凡惊异地看着身下的生物，它人型鱼身长着两条前肢，是那头小宁恩！

　　小宁恩发出着“喃喃”的叫声，用它宽大光滑的背部托着两人，划过海面游离浦岛丸。“它要带我们去哪儿？”林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措手不及，但他毫无办法只能和少女趴在小宁恩身上，任它带着他们朝远处游去。

　　渐渐远处幽暗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块白色的东西，那是块巨大的浮冰，这块浮冰边缘高度很低，地势非常平坦，可以轻易地登上去。

　　小宁恩带着他们游到浮冰的边缘，它从水中伸出一条手臂，指了指浮冰，然后“喃喃”地叫了几声，林凡顿时理解了它的意思，于是从它背上起身，搀着少女登上面前那块浮冰。

　　两人上了浮冰后，小宁恩朝他们“喃喃”叫了几声，便又潜回了水里，林凡顾不得它去哪儿了，带着少女便瘫坐在冰盖上，他已经耗尽了体力。

　　“喂~醒一醒~”他摇了摇身旁的少女。

　　少女勉强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们在一座浮冰上，是那头小宁恩带我们过来的。”

　　“……是它救了我们吗？”

　　“嗯，你还好吗？”

　　“……我还好，只是……连累了你。”

　　“不要这么说！我们不会有事的——”，林凡从地上抓起一把冰砂说道：“你看这里的冰！弄融了就是淡水了，只要有淡水喝我们可以坚持好一阵的！一定能坚持到别人发现我们！”

　　“嗯……”少女笑了笑，她的脸像雪那么白……而没有一丝血色。

　　林凡心头一沉，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羚子……”

　　”你也叫羚子？我认识一个人也叫羚子，她也在浦岛丸上，是我认识的一个教授的妹妹……对了，那天晚上，你说你要为你哥哥祈祷，你哥哥他怎么了？”林凡使劲找话说，想让少女保持清醒。

　　“……我好冷……”可是少女却困乏地答道。

　　林凡将她抱进怀里紧紧拥着，关切道：“那这样呢？这样还冷吗？”

　　少女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头轻轻沉进他怀里……

　　寒风拂过，细浪轻轻拍打着冰滩。

　　林凡抱着少女静静地坐在冰盖上，他们身上满是冰霜，仿佛两尊失去了生命气息的雕塑，被冰冻在这荒芜的冰盖上。

　　这时，浮冰旁的海面忽然冒出一艘黑色的潜艇，潜艇的舱盖被打开，从其中窜出几个人影，飞快地奔向冰盖上那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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