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保护生态人人有责

　　听到有人说话，樵夫不慌不忙地回过头。

　　只见朝他走过来的少年面如傅粉、目似寒星，鼻梁挺拔额头朗阔，两片嘴唇薄而红润，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就如同画中走出来的翩翩美少年。他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水合服，乌黑的头发被一支玉簪束起，没有戴冠，腰间系着六合丝绦，脚踏一双翘尖短靴。

　　见他的穿着打扮，樵夫大声道：“道童！你方才说什么？”

　　“这位大哥，你跑到我的山头捕鸟，难道不是自投罗网么？”雷震子笑道，“我劝你赶紧把网子烧了弹弓折了，速速下山去罢！”

　　樵夫抿了抿嘴，垂头想了想：“道童，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恕难从命了。”

　　“不得已？”雷震子冷笑一声，“什么样的不得已让你大肆伤害无辜生灵，我倒是不信。”

　　樵夫不再说话，只是径自走回树旁继续支他的捕鸟网。雷震子见状，暗想这樵夫倒是不好唬，难不成只能来硬的了？他学了三年术法，一身本领到现在也没个用武之处，如今正好拿这樵夫试试手。

　　“匹夫，你再不住手，休怪我无礼了！”雷震子发出警告，但樵夫浑然不听。

　　事实上雷震子巴不得他不听，此时看见樵夫背对着他，趁机忙掣出黄金棍来，紧紧握在手中。

　　在樵夫身后比划了两下，雷震子又有些犹豫地收回了武器，这棍子着实有些沉了，一棍下去非死即残，捕鸟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罪过，犯不着伤了他性命。思虑既定，雷震子手拈剑指，暗念口诀，大喝一声：“定！”那樵夫浑身一震，顷刻间动弹不得。

　　中了定身咒的樵夫先是惊慌了片刻，恢复镇定后忙道：“仙童放过小人吧，小人确实有苦衷，此番仙童教训之后小人定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雷震子见他没有反省的意思，反倒是说“不会再到这里来”，言下之意竟然是要去别的地方继续捕鸟？这怎么行？

　　“不行，我今天定要好好教……”教育教育你捕鸟对生态环境的危害！

　　然而还没等雷震子说完这句话，空中忽然响起一道洪亮而熟悉的声音，仿佛自很远的地方传来，却清晰得如同就在耳畔：“孽障，你做什么！”

　　糟糕，被发现了。雷震子捂脸，转过身朝着玉柱洞的方向下拜：“师父。”

　　云中子的声音轰隆隆好像打雷一样：“滥用术法，为师是这么教你的么？”

　　雷震子乖顺地耷拉着脑袋：“……师父说过，不可以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用法术。”转身一指，那定身咒立时解了，樵夫恢复行动如初。

　　“多谢仙长！”樵夫亦望东边下拜，“仙童毕竟年幼，而且并未伤害小人，还请仙长不要为了小人责罚于他。”

　　雷震子暗暗点头，说话倒是挺中听的。

　　“你是何人，为何伤害山中生灵。”原来今日云中子在洞中打坐，忽觉狂风大作，掐指一算知道雷震子怕是要闯祸，忙及时喝止他。然而云中子秉性中正，自家徒弟不守规矩要骂，不代表他就赞同这个樵夫的所作所为。

　　“回仙长的话，小人名叫武吉，家住渭水畔的异人村。”

　　武吉，这名字……

　　雷震子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听武吉接着道：“如今大王正四处抓壮丁，小人家中有八十老母，若我去了，老母便无人奉养。小人打听到那负责征丁的监工头子是个老饕，平日最喜食鲜嫩鸟肉，于是我便打了鸟去求他，他要我连着给他供两个月的鸟肉，便可免了我的劳役。”

　　云中子沉吟片刻道：“你可知道帝辛为何四处征丁？”

　　“据说这一批新兵是训练供给闻太师伐北海诸侯的援军，但那个监工告诉我，大王听信妖后妲己谗言，说要建造什么鹿台，言其精致华美豪奢无匹。然而此项工程实在浩大，人力短缺，故而将原本征去训练的新兵全数用以建此鹿台。”

　　听到鹿台二字，雷震子心里顿时如明镜似的，这个妲己果然厉害，能让纣王对她言听计从，劳民伤财令群众怨声载道令纣王失了民心的鹿台果真如神话中描述的那般开始动工了。

　　只是……

　　雷震子将目光投到眼前的樵夫身上：面前站着的这个人，竟然就是武吉么。

　　传说中姜子牙的唯一弟子，也是西岐日后的督粮官。一个没有丝毫法术的平民，还在闹市打死过王相，后来靠着姜尚的裙带关系上位，一路拜将封神，简直是屌丝逆袭的经典案例。

　　“鹿台。”云中子念出了这两个字，随即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什么。

　　“仙长，天色已然晚了，今日的鸟若是不能及时供给那老饕监工，小人明日定会被拉去应征的，可怜小人的老母……”武吉一个大男人，想到自己的老母亲将会无人照管，自身也不知道将会落得如何下场，一时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罢了，你命中并无征丁之厄，贫道便助你这一回吧。”云中子喟叹一声，又向雷震子道，“徒儿，你如今该学的都学得差不多了，只是差了些时日加以练习。如今为师便命你下山随这樵夫走一遭，助他解了此厄便即刻回山，不得在山下逗留。”

　　听说能出山，雷震子顿时喜出望外。天知道在这荒山野岭的山洞里修道三年是什么感觉，不仅三年没见过生人，就连烟火气是什么味道都快忘了。他从前就是个善于思考和探索的年青人，千篇一律的生活实在是乏味，这次下山于他而言正是美差。

　　雷震子一稽首：“谨遵师命。”

　　“菊花会在山脚等你，交与你一些东西，你下山之后切记要谨言慎行，不可多生是非。”云中子不放心地叮嘱，这个徒弟有多淘气他心里清楚，但这次……确实是该让他下山看看了。幸而即使届时真的闯祸了，也有人会帮他的。

　　“是！”雷震子笑嘻嘻地，一声是喊得中气十足。

　　武吉听闻仙人要帮他排忧解难，亦是惊喜异常：“这，这真是……多谢仙长，多谢仙童！”说完连连叩首，咚咚咚的声音惊飞了一片鸟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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