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莫淹

　　莫淹心中明白父亲现在虽依然是一族之长，拥有着最终的决策权，但其实已经好几年没有做出什么重要决策了。

　　如今他们这一部的重要事务其实都由姜义等人商量决定，也是靠着姜义等人的周旋，他们这一部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如若靠父亲的话，只怕早就烟消云散了。

　　只不过姜义这些人都是父亲的旧部，若非万不得已，是不会脱离父亲自作主张的。如今到了这一地步，莫淹深觉到了该有所改变的时候了。

　　莫淹听了姜义的话长出了一口气，不在去和父亲计较，顿了顿，低下头，跪倒在了父亲面前道：“父亲，孩儿知错了。”说完不愿和父亲目光相触，便躬身拜倒在了地上。

　　莫诺见此伸手推了推姜义扶着自己的双手，摇了摇头，示意姜义不用担心自己，让其松开手，姜义见此叫了声“大王”，心中难免有些担心，未有放手，

　　要知道姜义最清楚莫诺性情，莫诺性情的变化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中，不过联想到这些年来的变故，他觉这些变化也能理解。

　　只不过莫诺今日状态相比往日又明显糟糕了许多，尤其是无来由的就是对莫淹一顿鞭打，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莫诺又是推了推，姜义这才犹犹豫豫的松开了手。莫诺围着莫淹走了两步，看着莫淹道：“知错，你根本就不知道错在何处，又哪来的知错可言，你这忘记祖宗的逆子，

　　你给我记牢了，你是沙漠族正统族裔，从出生那刻起你肩上担负的就是我们一族人的前程。

　　如今叛徒谋逆，族人受累，你身为我莫氏正统子孙，自当时刻清楚自己身份，朝暮思谋如何光复正统，解救族人，而不是如此冷漠，置若罔闻。”

　　说着抬手扬鞭又要鞭打儿子，姜义见此赶紧凑了过来。不过莫诺抬起鞭子的瞬间又记起了一些事来，犹豫着并未将其甩下，只是死死的盯着莫淹，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莫淹知道父亲情绪不稳，听姜义话后本不想再惹父亲生气，但是父亲如此说，实在是太过曲解自己心意，心中难忍，便不在顾忌招惹父亲，

　　抬头也是直面着父亲，欲任由父亲鞭打，见父亲抬手停在半空许久未动，开口直言道：“我没有忘记我的身份，我也希望明日就能光复楼兰，清除贼子，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莫诺本来稍有停顿，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听了莫淹辩解马上又急躁了起来，根本不想听莫淹说话，立刻打断莫淹道：“别说话，我不要听你废话，废话能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行动，是实际行动。”

　　莫淹听此有些无奈，父亲如此信口开河，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答，不由的看了看姜义，姜义见此向莫淹摇了摇头，示意莫淹不要多言，

　　不过莫淹这次没有听姜义的，转而转动着眼珠考虑了一下，眼神忽然变的坚定了起来，用一种让人难以反驳言语道：

　　“父亲，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清醒一些，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看清楚我们的处境，非要一意孤行啦，难道你心中真的就不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吗？

　　难道你真的觉得没有蚩尤扶我们一把，我们也能活到今日吗？难道你真的觉得要是没有九黎族站在身后，魏然依然会这般安静，只是驻兵漠河之西而不东渡吗？”

　　莫淹说的这一切，只有在莫诺心境确实静下来时会思量起来，只是近年来那确实已成了稀罕时光。

　　现在的莫诺，基本上如莫淹说的那样不清醒，就是不愿去面对，就是不想让别人说起这些，总之他心中满是复仇，满是重回楼兰之念，其他的一切再怎么重要都会被这两个念头排挤掉。

　　现在听莫淹提起，他心中害怕的战栗了起来，急躁的像个孩子，只以为莫淹住口不要再说，这一切便就不会发生，立刻又开口打断莫淹道：“逆子，逆子，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莫淹听着没有想要停下来，对着父亲拜了几拜，继续道：“父亲，不是孩儿想忤逆你，只是因为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不能在为了顾及父亲情绪而充耳不闻，视若无见。

　　孩儿觉得父亲确实有些太心急了，才会判断如此失误，看不清我们实际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父亲，先放一放那些不实际的幻想吧，

　　事已至此，我们就面对现实吧，从此忍辱负重，慢慢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复仇复族，一切都有希望，否则一旦惹恼了蚩尤，让他觉得我们已无可利用的价值，或者成了他的隐患，那我部覆亡也就在朝夕之间了，如若那样，家仇族恨可就真成为永远的痛了。”

　　莫诺听着脸色渐变，原先的愤怒之色一丝丝的消去，取而代之尽是恐惧之色，压的他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伸着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指着莫淹想要莫淹住嘴，但是张嘴无言，只急的他一口气憋在了胸中出不来，脑袋嗡嗡乱响了起来，难受的有些站立不稳，转身看向姜义，往后一退。

　　姜义见此，赶紧走过来扶着莫诺，口中叫着大王，在莫诺背上拍了拍，莫诺这才将一口气喘了出来，被姜义扶着半躺在地上，只觉的脑袋快要炸开了，仰天大喊，道：“滚，滚，都滚远一些，我不想看到你们，都给我消失了，消失了。”

　　众人见此，赶紧都刷的一下跪倒爬在地上，唯有莫淹跪的直直的，听父亲说出话来，料是没什么事情，又是一拜，道：

　　“父亲，你就听孩儿一次，求你了，复仇只能从长计议，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稳住蚩尤，让他能容忍我们在这里站稳脚跟，如若不然，那只会有两种结果等待着我们，要么蚩尤派彦知来吞并我们，要么就是彦知自己来吞并我们。”

　　莫诺越听越觉得可怕，完全找不到辩驳之处，脑袋嗡嗡作响，恍惚间似乎看到有千军万马奔向自己而来，自己想躲都无处可躲，只求莫淹赶紧停下来，不过莫淹就是不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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