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封渊和叶孚的关系

　　这日天色将晚，封渊依然坐在这个自己住了十多年的院落中，又一次仔细盘算着自己的赌局。

　　只是现在他已经少了许多往日的那种一往无前的气概，拿着莫玫签发的撤职令，心中虽然没有后悔，但难免忐忑不定，回想起了许多年前孤月丹给他的那些忠告，心中不时的自问自己这次的赌注是否下的有些大了。

　　将近半夜时分，封渊还是没有休息，除了发呆也就是拿着撤职令看看。

　　到了伊循城中，一直跟随在封渊身旁的老者叶孚见此走上前来，道：“大人，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封渊听此看着叶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揉着眉间，道：“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比在这里更难受。”

　　叶孚与封渊共事已经十多年了，即便是在刚开始，叶孚自认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都没怎么见封渊惆怅。

　　现在局面比那时好了太多，却多见封渊烦恼，这倒是让他有些不理解。不过，他也没有多去深究，只是安慰道：“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这次老天爷也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封渊听了没有立刻接话，稍微过了一会抬起头，伸手示意叶孚也坐下来，然后看着叶孚摇摇头，道：“吉人自有天相，何又为吉人啦。

　　若真为吉人，我一出生就不该是个奴隶，也不该到了今日还受人摆布。”叶孚听了一时无言，看着封渊，眼中神态稍显尴尬。封渊见此又是将头低了下来。

　　叶孚不忍心看着封渊这幅样子，停了一会还是开口道：“大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不要顾虑那么多了，顾虑太多反而会让你不好做出判断。”

　　封渊依然摇了摇头，一边思考着，一边一字一句的道：“不，叶叔，你错了，我想你和我犯了同样的错。”叶孚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今时已不同往日，我们不该这样孤注一掷。以前我们是光脚赌徒，唯一的本钱也就只有一条性命，赌输了大不了也就赔上性命，赌赢了便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可多考虑的，反而一往无前更容易搏得想要的结果。

　　可现在不同了，我们花了十五六年时间，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家底，本该有许多条路是可以选择的，可就是因为我习惯了往日的做事方式，没有顾虑太多，一时冲动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押了上去，这也将我们逼上了绝路。”

　　封渊解释着停了停，然后继续道：“也许我真该听取孤月丹的忠告，稍微收起一些贪心的。”

　　封渊说着，将一只手抬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的打量着，似乎现在自己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这只手而起，随着“啊”的一声喊，他将手插进了桌子中，然后又猛然抬起，顿时一只手变得血淋淋的。

　　叶孚善于行事，但不擅长虑事，对于封渊这一次的决定，他原本只是觉得和往常一样，根本也没想太多。

　　现在见封渊这幅样子，心中才有些沉重了起来，对封渊道：“大人，你要是心中不痛快，你就数落属下一顿，可千万不要折磨自己。”

　　说着从身上扯下一块布递给封渊。封渊接过来，只是简单的缠在手上，然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很快又平静了下来，道：“叶叔，你说要是我不曾赌这一次，依然只是做我的依循令是否会更好一些。”

　　叶孚是个简单的人，他的一生基本上都是在别人的安排下行动的，也包括来到封渊身边，以及后来和封渊做的事情。

　　现在封渊突然抛给他一个选择题，让他做出抉择，他还真的不知道该选什么，想了想，还是像以往一样，不愿意多费脑筋，更不想因为自己的想法影响到封渊的决定，便道：

　　“接到命令，一直都是你在做详细的安排，怎么现在反而问起我来了，你这可真的难倒我了。我，你也知道，论四肢还说的过去，要是论脑袋，那基本上就是个废人。”

　　封渊是个不简单的人，也不会觉得他人是简单的，所以即便是和叶孚共事了十多年，他依然不相信叶孚就如他所见的这么简单，反而因此更让他觉得叶孚城府深不可测。

　　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能够得过且过完全是因为没有办法，而现在，时过境迁，这次的抉择又实在事关重大，他自己不敢在有丝毫的马虎，知道该是到了明明白白做事的时候了。

　　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对叶孚的明白，这也是他现在烦恼的主要原因，并非如他口中所说的那样。

　　叶孚表面上的身份虽是封渊下人，也一直像个下人一样照顾着封渊，但实质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上下级，而且封渊是叶孚的下级。

　　封渊对叶孚的所有了解也仅此而已，至于其他的背景，封渊一无所知。一开始，封渊心中觉得，他们的联手只是建立在彼此利用的基础上，等彼此价值被用完了之后也许就相忘于江湖了，所以也没必要深究。

　　但是没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封渊和叶孚默契的搭档，让叶孚在封渊这里已变的举足轻重。若不是叶孚偶尔会带来上级的命令，封渊只怕已记不起他还是叶孚的下属这件事情了。

　　封渊知道这次抉择不同往常，说不定会让他和叶孚这个搭档分道扬镳，料想这点叶孚心中也清楚。

　　他这么说本来是想彼此都透透各自的态度，没想叶孚却依然和往常一样，依然毫无态度可言，这让封渊心中有些失落，只以为他是在敷衍自己，犹豫了一会之后开口道：

　　“叶叔，你不该这样，如今你我虽各怀心事，但毕竟我们共事十多年了，你不该这么生分。想我封渊孑然一身，半生漂泊无依，直到在这伊循城中和你联手，才打拼出了这片天地，这真的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确实，一开始我们是因为利益联系到一起的，但是到了现在，还能让我们坐到一起的已不仅仅只有它了，我真的觉得你像我亲人一样，我也将你当亲人看待，也觉得你和我想法是一样的。”

　　亲人？和封渊一样，都是奴隶出身的叶孚就没奢望过这么奢侈的东西，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很难能搜寻到这份东西出现的年月了。

　　不过听封渊提起，他心中还是像被什么东撞击了一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泛起了对封渊的愧疚感，起身走到了一边呆呆的望着夜色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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