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年岁
直到小爸将那个包装盒翻了个身,指着盒子背面的大卡车图案给陈小七看,鬼火砂凝成的擎天柱,才算是真正变形了。
那辆闪着荧光的大卡车,在陈小七的操纵下驰骋在草坪上。众小鬼们,就追着这部卡车,肆意笑闹......
而我,则伏在小爸怀里,不愿起来。
我不是不想疯玩一场,可是,还有什么会比在可以陪在小爸身边,更让我疯狂的呢?
随着那片鬼火砂渐渐黯淡,这一个梦幻般的生日,终将落幕。
那些不如我幸运的小鬼,也被陈小七重新招呼到了一起。小鬼的队伍中,隐约传出了抽泣声。
先前都在疯玩时,个别小鬼的哭泣,还引发不了什么连锁反应。如今安静下来,几个一哭,很快便是哭声一片。
是啊,失去前的那刻越美好,便越是让人感伤吧……
于是,我把小爸抱得更紧了。我只觉得,只要不失去小爸,我就什么都不会再失去。
这个令我永生难忘的夜晚,结尾还是有瑕疵的。
等我们到家后,我忽然想起,我把擎天柱忘在游乐场草坪上了!
可在小爸皱着眉头要去找的时候,我却拉住了他的手:“不要找了......反正,还有红猪猪......”
我很奇怪,在突然发现那个我抱了一路的宝贝遗失时,我竟然一点想哭的感觉都没有。
或许,因为我已经见识过了比任何玩具都要震撼,甚至比电视电影中更加壮丽的擎天柱。
又或许,是因为我找到了属于我的擎天柱。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装在那个巨大盒子里的擎天柱,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那个红猪猪,却一直陪伴至今。
而在我又一次抱紧这红猪猪,把脸在它身上蹭啊蹭的时候,红猪猪,竟然恶狠狠地拧住了我的耳朵......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
红猪猪当然不会拧人,拧我的,是飞儿。
本来她的别墅就没有真正富余的空屋,而让我和其他仙家共处的话,她又要纠结安排同屋仙家的性别问题。
因此,我还是在她房间过夜,毕竟她不认为我敢妄动。
刚才,她觉得不敢妄动的我,居然把脸埋在她胸口使劲地蹭,又怎么能不拧我?!
次日,虽然无甚准备,晚餐之时,桌上还是放了个硕大的生日蛋糕。
因为实在搞不清我这到底算是几岁,飞儿干脆将一大把蜡烛交到了我的手中。
去年,小爸在我的生日蛋糕上,插了九支蜡烛。自然,我插了十支蜡烛眼前的蛋糕上。
飞儿有些好奇:“你这岁数是怎么算的?”
我想了想,便回道:“小爸找到我的时候是2000年,那时我应该是七岁样子,现在是2006年,我应该是十三岁......可是2003年上半年之前,我一直都没有长身体,这样减去三岁的话,不就是十岁么?”
说完,我看了看小爸。我猜想他去年就是这么算的,所以看向他的时候,表情有些得意。
然而,就看他翻了个白眼,指着飞儿反问我道:“她现在的人形,上千年没变了,是不是她的岁数也要减去一千年啊?”
飞儿被小爸指得很不高兴,但听完小爸的话,也忍不住笑了。
我现在的年龄,确实有些复杂。
03年才办出来的身份证上,我是1990年7月28日生人。这也不算胡乱捏造,小爸是算我2000年使用这个肉身时,这个肉身差不多十三岁。然后00到03年前,这个身体没有任何成长,小爸就按我这个肉身十三岁左右生理体征,倒推出了比较合理的出生年月。
也就是说,看身份证,我今天刚满十六岁。
而我魂体的实际年龄,按遇上小爸时七岁来算,应该是十三岁。
至于我的心理年龄,应该不低于三十岁。毕竟和小爸这个老妖怪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想单纯都难。
我给飞儿的回答,不过是因为小爸去年算我是九岁,而我,就根据这个数字猜测了小爸的算法。
现在,小爸明显是不认同这个算法,这就把我搞糊涂了。
“小爸,你去年是怎么算的......”
“你从家里被人带走时,算你四岁,到去年,你跟了我五年,不就是九岁么?”
“那中间的三年样子……”
小爸又搬出了一副看傻瓜的表情:“那三年?哪三年?”
“就是......遇见你之前的三年。”
小爸的手,放在了我的头上:“从来就没有那三年,一场噩梦而已。”
今年,是他第一次没能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但这句话,还是很暖心的。
谁不想把痛苦的经历,都当成一场本不存在的噩梦呢?但是,若非遇上小爸,我只会消亡在那段痛苦之中,不会重生,更不会有资本去遗忘......
这句话,于我而言,不亚于任何礼物。
在我想要说些什么感激的话时,小爸的手,从我脑袋上离开了一秒钟......
下一秒,他的手又狠狠地打在了我的头上!
然后,他就骂开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那三年你偏要算进去,跟着我的头三年倒去掉了?!”
接着,又是一下!
“我头三年待你不好么?”
再是一下!
“还是待你一直太好,把你宠糊涂了?!”
三下之后,他还想打,终究没能打成。
毕竟,即使小爸这样的恶汉,被人紧紧抱住的时候,也是不好意思继续动手打人的。
我们如今该算父子还是父女,我也说不清,但这拥抱,足够情深。就连一旁看着的飞儿,两眼都有些湿润。
直到柳无痕来到桌边,咳嗽了一声。
“小霜......这个......给你......”柳无痕说这话时,一如昨夜的纠结。
他不喜欢小爸,也不喜欢我,这会他拿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实在很让我意外。
我愣神的时候,还被我抱着的小爸,一把推开我,然后伸手夺过了柳无痕手中的礼盒。
接着,小爸就对我堆起了使我如沐春风的微笑:“生日快乐,小霜。”
看着小爸这样顺其自然的抢过礼物赠予我,柳无痕,就像傻了一样看着小爸。
小爸抬眼瞥了下柳无痕,嗤了一声:“看什么看,我是在代你开口。送寿礼的样子活像送白事份子,谁看得下去?”
随后,小爸又继续微笑着对我说:“还不打开看看?”
我有些为难,却见飞儿也凑过来:“快看快看,连我都从没收过无痕的礼物,他会送些什么,我也是很好奇。”
在这两个妖怪的催促下,我打开了另一个妖怪送来的礼物。
礼物的种类,并不奇怪,一副芭芭莉的太阳镜。问题是,这个款式太奇怪了,白粉的配色,外角翘得很高的镜框造型,简直就是猫娘的标配。
小爸一看到眼镜的款式,就把刚喝到嘴里的苏打水喷了出来:“册,你他妈的还真是少女心!”
柳无痕的脸色,当然就不好看了……
飞儿虽然也笑场了,但她还是试图救场道:“无痕,小冰是不是醒了?”
傍晚,柳冰就已经被接回了别墅,黄仙成功地从夜鸦身上拘出了柳冰的五魄,归到了柳冰的窍枢上。
至此,无论柳无痕对小爸和我有什么看法,也不可能不心生感激。
因而,见妹妹无大碍后,柳无痕还特地去挑选了礼物,给我庆生。
送礼的过程实在尴尬,好在飞儿岔开了话题,柳无痕才能重新好好说话:“是的,白云和说,再修养数日就能痊愈了......”
“柳冰醒了?!小霜,订回去的票,明天一早就走!”
小爸说这话时,脸上是真的慌。
柳冰这个柳仙,小爸是真的怕。
如果说柳无痕在小爸面前的时候,很像一条随时会亮出长牙的毒蛇。那柳冰在小爸背后时,就像一条随时会缠在小爸身上的蟒。
飞儿的这个仙家圈子,柳冰是最特立独行的一个。她特立独行得无视宵禁,更特立独行得毫不掩饰对小爸的好感。
偏偏,柳冰的人形是个冷艳性感的高挑女,这是小爸最不喜欢的类型。
小爸心里对飞儿没想法,感官上却不排斥飞儿,因而他可以恶趣地随时拿飞儿取笑。柳冰,在感官上就不讨小爸的好,小爸本就不想拿她取乐。
真要拿柳冰取乐的话,柳冰可以反客为主到小爸脸红。可面对柳冰那满怀好感的纠缠,小爸也拉不下脸来喝退。
所以,对于柳冰,小爸唯一的应对方式,就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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