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客卿徐溶夫
“徐先生，时下匪与官又有何分别呢？便是时下轰动曹州的刘信民，彼时不过求神算卦的江湖行脚骗子，现下却也聚众万余，占山陷城，为何？”
刘载义正词严道：“苛政猛如虎也！先生试想，寻常百姓若有得活路，哪里肯落草做那强人？若不是那巨野县提辖张永倒行逆施，知县曾扬懦弱无能，袖手旁观，时下又怎会落个如此局面？官，主持正义，为民伸冤昭雪，可这般良心父母官又有几人？刘载倒想问问，时下谁人为匪，谁人又为官？”
徐溶夫闻言，默然不语，直把杯中酒灌进肚中！
这位饱读诗书之人哪里不知刘载此言至诚至真。只是一日为盗终生为匪！若今日翻身落草，做了强人，徐家祖先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怄死？
只是梁山刘载自己也素有耳闻，此人虽身为盗身，做的却是扶危济困，伸张正义之事！相比于无良官府，刘载的梁山反倒更像为民做主的“官道”！
见徐溶夫脸上写满的纠结，时下刘载心念一动，忙道：“徐先生之心，刘载已尽知！想梁山众兄弟虽人人好义，却大多不识文字，先生若执意不愿落草，敢请移居梁山宛子城，做一育人教书之师如何？，”
“教书先生？”徐溶夫心头一震，心道，治人莫如治心，若能行桃李之事却也是功德一件！只要自己不进那梁山龙虎堂，不坐堂上一把交椅，不领梁山金银，便算不得入伙！如此岂不既遂了自己救扶百姓之心，又不会将父母的遗体玷污？
想到此，徐溶夫道：“如此，徐某有三件事，须得刘寨主允诺！”
刘载忙道：“休道是三件，便是三十件刘载也依得！”
徐溶夫点了点头，慢悠悠道：“这第一件便是在下此次上山乃是昭谕孔孟之道，非是投托入寨。刘寨主日后不得逼迫徐某！”
刘载点头道：“这是自然，徐先生上山乃是教书育人，非为山寨头领！”
徐溶夫继续道：“其二，徐某知梁山头领议事之地唤为忠义龙虎堂，徐某绝不踏进龙虎堂一步，亦不坐那龙虎堂内任一把交椅！”
刘载闻此，继续点头道：“那是自然！刘载定替先生再建教书之所！”
“最后一件便是徐某不要山寨一文钱一斗米，还请刘寨主自山寨内拨出些许土地，徐某与妻儿自种自食，自给自养！”
刘载心中不禁感慨，徐溶夫之高洁端的名不虚传！只是，自己日后定有办法让徐之土地结满金银！
于是刘载再次点头道：“此事倒也容易！刘载便在书院后辟出百十亩田地，专供先生及夫人、贤侄使用！”
见刘载全数应承下来，徐溶夫心中长吁一口气，缓缓道：“如此，徐某愿上梁山，传孔孟之道，播仁义之理！”
刘载闻此，忙起身恭敬施礼道：“先生出山，端的是梁山之幸，刘载之福！刘载在此拜谢徐先生！”
徐溶夫见此，也忙离座还礼道：“梁山好汉素以扶危济困著称，刘寨主也是江湖人人称颂的仁爱好汉，徐某得蒙与众好汉共居一地，也是徐某的幸事！”
此时，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卞祥见此，内心则澎湃不已！
徐溶夫，卞祥自是不识得，但见此人谈吐不凡，料想此人也是饱读诗书的文人谋士。自己虽说初入绿林，可也知大宋四百军州，打家劫舍的绿林盗匪哪里招揽得到似徐溶夫这般的儒士？
一群打家劫舍之人杀人放火之后团坐在儒生脚下，听那四书五经，孔孟之道？
很显然，这场景很讽刺，也很不现实！
换言之，绿林草莽与儒士格格不入！
可时下自己寨主对徐溶夫如此宽厚，怕不是心中早就未将梁山当作寻常盗匪之寨来看！
更甚至，卞祥心中有一种大胆的猜想！
天道循环，官道不公，梁山大寨将申大义于九州，播仁义于四海！
作为晋州普通庄家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仁义公道的天下不正是自己日日夜夜所渴求的吗？
想到此，卞祥对投身梁山，跟随刘载的决定愈加感到庆幸！
忽的，楼下传来喧哗厮打的声音，刘载与卞祥相视一眼，心中却是一惊！
莫不是那张觷知自己混入曹州城，特派衙差前来缉捕？
见刘载并卞祥二人神色紧张起来，徐溶夫抚髯笑道：“刘寨主休得多想，徐某料想楼下定是凤鸣楼豢养的打手前来惹事，无妨，无妨！”
“凤鸣楼？”刘载喃喃道。他记得朱贵曾向自己言道，这曹州城一顶一有名的酒楼便是天河楼，次之便是凤鸣楼！所谓同行是冤家，看来是了！
此时，在包间之外的陈二闪身进入包间，俯身于刘载耳间，似要言语些什么。
刘载忙阻止道：“无妨！徐先生已是山寨客卿，日后若有他事，无须避讳！”
陈二将眼神瞥向徐溶夫，顿了顿道：“禀过寨主哥哥，小弟探听得……”
见陈二所言与徐溶夫所述分毫不差，摆了摆手示意陈二再去探听，便饶有兴趣问徐溶夫道：“敢问，徐先生如何得知这楼下厮并之人出自凤鸣楼？”
徐溶夫笑吟吟的反问道：“刘寨主也是惯走江湖，见多识广之人，官道上有一言，不知刘寨主可知否？”
刘载道：“先生请讲！”
徐溶夫慢悠悠道：“官道言金曹州，银江州！想曹州虽州域不广，但有百姓十万余户。而这南华城更是曹州最富庶繁华之地！”
刘载点头道：“曹州城之繁华，却是让刘载瞠目，只是这与天河楼与凤鸣楼厮并何干？”
徐溶夫笑道：“刘寨主应知道，这官吏见钱如苍蝇见血，曹州如此富华，此地的官吏又如何放过这块肥肉？”
刘载闻言，恍然大悟，心道自己怎得没想到这一节！想在水浒原线中，那孟州小管营金眼彪施恩不就是仗着其父的官身，强占快活林，做起酒楼生意？于是，道：“先生是说这天河楼与凤鸣楼皆有官家背景？”
徐溶夫点头道：“正是！想来刘寨主未常到这南华城，不知其中蹊跷。这天河楼的掌柜乃是曹州提辖王登榜的娘舅赵意；而凤鸣楼的主人则是曹州防御使张金彪的嫡亲弟弟张金悍！因此诺大的南华城，便只有这两家能将营生做的这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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