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行路难

　　阮小七闻罢，一脸得意之色道：“管他是田虎王虎，遇到俺刘载哥哥还不是连衣襟都碰不得丝毫？两位兄弟且放宽心，田虎这厮若还敢来撩拨，这次休得哥哥出手，俺与苟桓、唐斌几兄弟便料理了他们！”

　　文仲容、崔埜见过苟桓的本事，更亲身领教过唐斌的武艺，现下哪里还有忧虑，直把杯中斟满，酒不住的敬桌前众位兄弟！

　　此时刘载心中却不似阮小七那般轻松。想那田虎虽是威胜州内一猎户，但却是本领高强之人。仅凭短短几年时间便聚集起数十条本事好汉并数万兵马，一口气占了宋朝五府五十六县，一时间河东震动，朝廷震惊！虽说最后被受朝廷招安的宋江剿灭。但若非宋江并吴用二人使得内奸计，张清、琼英夫妇的内外联手，要彻底消灭田虎集团怕是还要折损不少人马兵将！

　　  酒销人骨，色蚀人志。想田虎虽不是那仁爱之人，却是心机深沉手腕超绝之人！只可惜酒色缠身，这才让宋江等人钻了空子，落了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想到此，刘载神色幽深对众人道：“几位兄弟休得小瞧此人！想此人敢攻府破州，端的是有些本事！日后得遇，众位兄弟仍需小心提防！”

　　史定闻说，一脸无所谓道：“怕他个鸟！这田虎俺也有所耳闻，几月前这厮也曾来士奇哥哥庄上拜访，竟舍着三尺厚的面皮邀士奇哥哥入伙！呸！想他一个山中擒猪猎狍之辈，怎配让士奇哥哥俯首听命？俺并竺敬兄弟心下听得不爽快，一发狠直把此人打出庄外！”

　　刘载听闻，豁然开朗。怪不得唐斌、山士奇武艺如此高绝，官位却是不高，不曾想竟是先前恶过那田虎。唐斌自不必提，直到宋江兵至抱犊山下之时，这位浦东汉子仍只顾自保，与那田虎保持若即若离的联系；便是那山士奇，有了昔日的羞辱之恨，日后走投无路再投托麾下，哪里会把达官高位与他？想那山士奇本领超凡，家世殷厚，倾家来投却只得了那壶关守将的差事却是不足为怪！

　　苟桓见刘载心有所思，忙宽慰道：“哥哥休得忧虑。纵使那田虎有几分不似常人的手段，却也是一方之蛇。先前见此人贪财好色，不恤百姓，想来也难成气候，出不得河北三路！”

　　刘载向苟桓欣慰的点点头，对众人道：“话虽如此，可毕竟夜长梦多。想刘载河北之行，喜得众位兄弟入伙相助，已遂本心。既心愿已了，这几日便南归山寨如何？”

　　苟桓、唐斌等人闻说要归山寨，心下一喜。现下巴不得肋生双翅，明日便飞到那八百里水泊梁山，与寨中众兄弟叙礼切磋！

　　文仲容并崔埜二人见状，忙道：“既是如此。小弟即日整点寨中人马，收束寨内银粮，计较妥当便随哥哥同归大寨！”

　　想刘载提出南归山东，本以为文仲容、崔埜二人会舍不得抱犊山，不曾想二人竟如此爽快答应，心中暗道文、崔二人皆义气好汉！于是忙起身，恭敬向二人抱拳施礼道：“却是有劳两位兄弟了！”

　　二人见状，惶恐起身回礼。

　　众人又吃了十数杯酒，直喝到月头高挂，星河漫天这才各自散去休息。

　　三日后，文仲容、崔埜将寨中金银细软打点妥当，装了十数辆天平车子。在寨前告知寨中喽啰即日南下京东，不愿南下投寨的喽啰，皆赍赠回乡盘缠。

　　随后一行八筹好汉，三五百精壮喽啰取路径投京东东路而去。

　　时下正是酷夏，虽说刘载等人避着日头，可灼热的气浪还是让一行人大汗淋漓！

　　一行人行的昏天黑地，时下不少兄弟因热渴交加竟中了暑气，一连倒下五七人。刘载见四下并无村镇，心中悯恤兄弟，便下令让众兄弟寻一阴凉之处歇马。

　　捡了干净背阴之处，刘载等八位头领团坐一起。

　　但见阮小七一屁股跌坐树旁，用衫襟擦掉脸颊的汗水，不住的喘着粗气，直道这陆上果不如水中快活，此生宁愿水中死也不愿土里埋！

　　史定闻说，打趣道：“小七兄弟说的甚么话，人死了自是要入土为安，若入得河里，身子岂不是要吃那恶鱼的作贱？”

　　阮小七没好气道：“怎得，你吃得鱼，鱼便吃不得你？想俺并两位哥哥在水中厮混了十数年，心下早已把河当做家来待。俺们兄弟三人心中早已打定，若日后有个山高水低，身子便葬在那八百里水泊。成了鬼也要护佑咱们山寨！”

　　众人听闻，心中都暗暗钦服阮氏三雄的淡泊仗义！

　　唯有史定一人，双手抱膝，饶有兴趣道：“若以河为家，那河中的鱼虾岂不是你的三姑八姨的亲戚？小七兄弟你可不得瞒俺，那昨日俺们吃的那条大鱼是你的堂哥还是表姐？”

　　阮小七斜瞟了史定一眼，一脸不屑道：“你这厮眼界实在低，俺与你无话可说！”

　　众人见状，哄堂大笑起来。

　　吃笑的紧了，众人的喉咙不觉焦渴起来。唐斌在一旁喃喃道：“却不知此地离哪处城子近。若能得了三五桶清凉酒水吃了，赶路却也着力！”

　　刘载听闻，忙将方顺喊来，问起此间人文地理。

　　方顺忙不迭道：“禀过寨主哥哥并众位头领。此地乃是威胜军介休县地界，再行个十余里便到了平遥县。此县亦归威胜军管辖。几位头领若是想吃酒，去那平遥城近些！”

　　“既然有酒喝，俺们呆杵在此地作甚？”史定闻说有酒，眼睛不禁泛起酒光！

　　刘载拍了拍史定肩膀，对方顺道：“却不知此地离那平遥县城多远？”

　　方顺道：“不足二十里。即使差人快马加鞭，打得酒来却也需得两个时辰！”

　　“甚么？你家的马怕不是瘟牲疫畜？怎得二十里路竟需一个时辰！”史定一脸危言耸听的模样瞪着方顺道。

　　方顺一脸苦笑道：“头领息怒。却不是小的那谎话来诓骗头领，只是那五七桶酒运来需费时间，酒不似人，哪能骑马飞来？”

　　刘载拍了拍满面失落的史定，长叹一口气道：“想我们出门在外，心中早已做好了饥餐渴饮的准备，既不得方便，那改日择一尚佳之地再让弟兄们痛饮！”

　　众人点点头，兀自却喘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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