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双重人格
活下去？
瑟丽娜嘴角微微上扬。
王女自然不能留，人类王族必须死！
为了避免安雅反抗，她不打算明目张胆的杀死夜盺。
瑟丽娜打算在拔出血尽之刃时悄悄往夜盺体内埋入尸毒，待到她带着安雅离开时，积蓄的尸毒在王女体内爆发——由王女的血形成的血爆究竟会有多么灿烂！
炸平整个小镇应该是没问题吧？
可惜看不到那样的美景，瑟丽娜表示深感遗憾。
“别想……带走，她。”
夜盺咬紧牙齿，牙龈破裂，鲜血从口中流出。
他睁圆了满是血丝的眼眸，他还不能晕。他倒了，安雅就完了。
小安雅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在夜盺残存的意识里回响，一片模糊的视野里什么都看不清。双眼、内心，思维全都被黑暗所笼罩，只有一件事可以确信。
“……废物。”
夜盺没能救下安雅的妈妈，这是他的无能。
现在因为他的无能，就连安雅都要死去，或是沦为血族的玩物。
很痛，身体很痛。但是，夜盺很清楚有种痛苦远远比肉体上的疼痛还要强烈无数倍。和失去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相比起来，这种伤不过是小意思。只有丧失友人的痛苦，即使是身体恢复好也绝不会从记忆里消失。
“什么都做不到，那种无力感、那种绝望感，怎能遗忘？”
忽然间，藏在夜盺内心深处的那个孩子从脑海中出现，像是从汹涌的湖面里探出脑袋。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又何必否定我？”
“没有过去的你，没有过去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未来也永远不会来。”
那个曾在遥远的战乱国家里踏着尸体、唱着歌的孩子回过身，面带微笑。他张开双臂，在黑暗中拥抱住了……自己。
“别推开我，我会很难过。”
伴随最后一声浅浅的低吟，夜盺似乎在脑中听见开关切换的声音。
夜盺出现幻觉，此时此刻的自己不是躺在尸堆上，而是站在一个光芒万丈的圣殿。
巨大的机械时钟代替本该放着耶稣雕像与十字架的地方，时钟的齿轮疯了般加速咬合脱离再咬合，时针是逆转的，仿佛象征时光不断地向后退。
当时针停止在一个诡异的数字时，巨大的钟声开始轰鸣。钟声不断响起，每响起一次、整个辉煌的圣殿就坍塌一部分。如同金子般的砖粉淅淅沥沥地落下，像是下起金色的雨。
时针再次飞速旋转，仿佛从高空坠落，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朝过去回溯。
幻境崩溃，夜盺原以为自己回到现实。
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中。
破碎的幻境延伸出新的幻境，夜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真实还是虚幻。
他无法动弹，只能抬头向着远处眺望，数不清的古剑纵横交错，像是一座座墓碑。无数的剑柄伫立在荒原中，形成了一个通道。夜盺忽然能动了，四周没有别的路，他只能向着深处走去。尽头处一片昏暗，天空仿佛被遮蔽。
他继续向前走，发现一道绿色的墙。
抬头一看，准确来说那是一棵树，一棵巨树！
巨树之下，一条漆黑的龙不断啃食着染上一片紫意的树根，树根干枯，死亡。
那头漆黑的龙，夜盺有印象，他刚来到海尔塞兹大陆遇见的第一个生物，就是这条黑龙！
忽然，黑龙停下啃食树根的动作，祂转过头瞥向夜盺，宛如末世般的黄金瞳缓缓睁开。
现实中，夜盺缓缓睁开双眼，深海般的黄金瞳孔里浮游出一抹摄人心魂的灰色。
视野的其余部分都变成缓缓流动的放射状流失，遗忘数年之久的，燃烧脑神经的炽热加速感。在海尔塞兹大陆里来说，就是灵魂在放出耀眼的光芒。
滔天的怒意铺天盖地降临，王的眼里迸发出来的愤怒将周围的空气都振荡出去。
瑟丽娜愣住了，宛如尸山血海形成的浪潮逆风袭来。
她意识到自己绝对挡不住，几乎是瞬间化为一团血雾朝后退去——仅差一秒，她险些就被那柄看上去没有多大杀伤力的不锈钢面包刀斩下头颅。
“怎么可能？！”
重新凝结为人形的瑟丽娜大颗大颗冷汗流下，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将死之人能在瞬间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违背常理！
夜盺缓缓从地面诡异的挺直身子，宛如机械般运转，身形沉稳，没有一丝动摇。
他动了动左手，但左手一点反应都没有，抬不起来，只有手指微微一动。于是他抬起右手将面包刀咬在嘴里，面无表情地握住贯穿他腹部的血尽之刃刀柄。
在数分钟前将他折腾的死去活来的短刀……此刻被他轻松抽出，像是从塑料袋里拿出吸管一样自然。
伤口没有流出一丝鲜血，不可思议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不规则运动的内脏与血管疯狂蠕动，说不出的渗人。
夜盺看了一眼手中猩红的短刀，确实是一把不错的武器。
刀身修长，刀尖锐利，明明两侧没有血槽，刺中人却能疯狂的放出大量鲜血，掠夺行动能力。如果插在普通人身上，估计一两分钟就能把人吸成干尸。
可能是因为吸食王血的原因，血尽之刃上出现一丝丝金色的纹路。
夜盺右手食指，中指与拇指抵在刀柄上，血尽之刃在他手里飞速的旋转，留下一圈圈上下翻飞的光影。仿佛这把武器本就是他的，他使用这把武器理所当然。
夜盺向前迈步，恰好将目瞪口呆的安雅护在身后。
他右手一挥，一道刀光闪过，瑟丽娜尖叫着向后一退。
血尽之刃直直地插在她身前的地上，掀起一层薄土，粘在她的脚上。
夜盺垂下眼帘，喃喃低语：“任何事情都有办法解决。在这待着，我来结束这一切。”
他的声音细若蚊嗡，不过安雅确确实实有听到，她听到了。
……夜盺还留有神智，他还能说出这句话，这句话他只和安雅说过。
泪光在安雅眼眶里闪烁，她用力的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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