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吵架
赵兰芝坐在黄包车上，神情暗淡一直绷着脸，没说话。
过了一会，她侧着脸瞄了一眼张凯，嘴巴动了动，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刚才并不是有意去四季理发店，而是因为，报社有采访任务，顺路经过那里。
只是，在她顺路经过四季理发店时，她忽然想起张凯曾经说过，这个理发店是军统的一个联络点。
所以她路过四季理发店时，特意多看了几眼。
当她发现四季理发店门口停着一辆大卡车时，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她打算离开理发店门口时，她吃惊的发现，张凯竟然站在四季理发店对面。
情急之下，她拽着张凯就走。
而张凯当时，两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理发店门口，根本没发现赵兰芝来到了他的身边。
张凯和赵兰芝两个人，此时就像两个刚吵完架的情侣，互不搭理对方。
彼此陷入了“冷战”。
黄包车已经到了住处，两个人依然没有说话。
赵兰芝打开房门，绷着脸又瞪了张凯一眼。
张凯就像没看见似的，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去。
赵兰芝紧随其后走进房间，顺手关上门。
然后把手里的钥匙，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沉着脸幽怨地看着张凯，冷冷地说道：
“你不要命了？为什么要去理发店？”
张凯没有看赵兰芝一眼，也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只是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哈德门，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悠闲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哈德门，叼在嘴上。
两只手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随后拿出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然后吸口烟，微微吐出烟圈。
他在抽烟的同时，一直在想，自己该如何回答赵兰芝的问话。
此刻，他真想和赵兰芝撕破脸，但是“渔夫”有令，他只能暂时和赵兰芝继续周旋下去。
那就继续演戏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赵兰芝发现张凯在无视她的存在，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她走上前一步，一改往日柔弱的样子，大声质问道：
“我在问你呢？你为什么不回答？”
张凯吸口烟，故意把烟圈吐得很远，似乎在向赵兰芝发起挑衅。
赵兰芝最闻不得香烟的味道，咳嗽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这个举动，让张凯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
张凯抽了口烟，然后挠了挠眉头，没有回答赵兰芝的问话，只是略带生气地说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拦着我？刚才，我至少可以干掉四五个特务！”
赵兰芝气愤地眉头宁在了一起，毫不示弱地问道：
“然后呢？然后你会被76号的人，当场打成塞子！”
“那又怎样？死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我赚了。“
张凯抽口烟，继续说道：
“我宁愿轰轰烈烈地死去，也不愿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苟且地活着。”
张凯一生气，用了一个“苟且地活着”
这句话他是说给自己的，也是特意说给赵兰芝听的。
赵兰芝听后微微一怔，低头没说话。
张凯的这句话，的确触动了赵兰芝那颗冰冷的心。
赵兰芝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她不想让张凯看见她的神情变化，故意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以此来掩饰她内心的痛苦。
半晌她才说道：
“死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怎样活着。”
房间里面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张凯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于是换了副表情和语气，说道：
“兰芝，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对了，你怎么会去哪里？”
赵兰芝背对着张凯，说道：
“我刚好路过哪里。”
张凯发现赵兰芝背对着他，为了缓和气氛，说道：
“我刚才太冲动了，其实好死不如赖活着。谢谢你兰芝，其实，我刚才是生‘渔夫’的气。”
赵兰芝转过身，盯着张凯问道：“渔夫？”
张凯成功的转移了话题，引起了赵兰芝的兴趣。
张凯想把手里抽了半截的烟，放到烟灰缸里。
他目光扫了一眼桌子，这才想起，赵兰芝的住处，压根就没有烟灰缸。
他尴尬地抬起脚，把半截烟在鞋底碾灭，然后扔到垃圾桶里。
要是在平时，他肯定会把烟直接扔到地上，然后用脚使劲踩灭。
只是现在，他身处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文明”一点。
张凯的举动，让赵兰芝的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她紧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房间里的气氛又恢复到了往日的“融洽”状态。
赵兰芝接着问道：
“是‘渔夫’让你去的四季理发店？”
张凯点点头，故意说道：
“‘渔夫’这个老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昨天用死信箱通知我，让我去理发店看看。要是理发店没暴露，让我和其他人员迅速归位，等候他的指示。谁知道.......”
张凯叹息一声，继续说道：
“本来我还打算，晚上去理发店把金条，和密码本偷出来呢，这下全完了？”
“金条？”赵兰芝瞪大眼睛，鄙视着张凯问道：
“是金条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赵兰芝只字不提密码本，反倒让张凯有些奇怪。
张凯低头说道：
“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你养着吧？我......我原本是想拿着那两根金条和你一起离开上海.......”
张凯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下来了，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心里有几分懊悔。
原本这些话，他只会烂在肚子里，没想刚才竟然无意间说了出来。
他曾经真的想带着赵兰芝远走高飞，但是，那仅仅是他的幻想而已。
现实是残酷的，容不得他有半点幻想。
赵兰芝直愣愣地注视着张凯，似乎没听见他刚才在说什么。
忽然，她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嘴里喃喃地说道：
“你是说，你想带我离开上海？”
张凯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想说，他真的想带她离开上海，去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好好生活，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自嘲地笑笑说道：
“我上次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渔夫’，‘渔夫’已经同意你加入我们这组，所以，你现在和我都归他领导了。说实话，我已经厌倦了军统的这种生活，我不希望你加入军统。”
“所以，你想带着我离开上海？”
赵兰芝抬头望着天上飞过的几只小鸟，还在追问刚才的问题。
她的眼角已经湿润了，她没有回头看张凯，只是在幻想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鸟飞翔在蓝天之上。
张凯感慨道：
“你别当真，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也知道军统的家法，我们从加入的那天起，生命就已经不属于我们自己了。”
赵兰芝忽然笑了，她用手轻轻拭去眼角的一滴泪珠，转身说道：
“你饿了吗，我去做饭。对了，76号刚搜查完理发店，估计你的头像，会很快出现在满大街，所以，这几天你还是别出门了。“
张凯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我知道了。”
赵兰芝一边洗手，一边又顺嘴说道：
“你要是想去死信箱，取‘渔夫’给你的消息，我可以帮你去取。”
赵兰芝看似顺嘴的一句话，让张凯的心又紧张起来。
他心里冷笑一声，哼！原来赵兰芝打的是这个主意。
嘴上只能笑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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