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自信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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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昨晚您无恙吧？”
洗漱完毕，走出房间，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
素凌轩微微动容，连忙温声回答。
“海叔，辛苦你了。”
这是一个身躯健壮的大汉，衣服左臂处的衣袖空荡荡的悬着，右手背负在后，随时都能取下背后绝不离身的银白长枪。
他的面容有些许的憔悴，头发和衣服上都有夜里寒气打湿的迹象，但即便如此，他单纯的站在那里，也有一股令人无法直视的锐气。
这一位是素府的侍卫总管廖海，是素凌轩的父亲留下来保护京城中家眷的亲卫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亲卫，也是素凌轩一贯称之为“海叔”的心腹亲信，不，应该说是亲人。
素凌轩称之为“海叔”，但其实这位的年纪并不大，只有三十岁出头，却因为老成持重，沉默寡欲，且喜欢安静独处，故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若说素凌轩在这整个京城中还有什么是可以无条件的信任，那就只有父亲生前留下来的那群亲卫。他这些年之所以能安全的长大，全是这群忠心耿耿的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因此，知恩图报的素凌轩对这些人非常尊敬，哪怕按照灵魂年龄的算法比他们其中的人还大些，也仍是乐意称呼他们为“叔叔”，哪怕他们常常反对，不敢应承。
只可惜，这群令他安心信任的人现今就只剩下海叔一位了。
他这个未来的武安公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是未来的超品国公，乾朝的顶级贵族，但是在知情者的眼里，他这个小国公，完全就是个笑话。
如果不是当今始皇帝对父亲的圣眷仍在，且派人出资进入素府，明里暗里表明了保护素凌轩的态度，让那些人有了相当的忌讳，素凌轩和海叔早就死的苦状万分，凄惨无比了。
再说这位海叔，他习武天资极为不俗，当年追随素祁东奔西走时年仅十二岁，那时他在素祁的有意栽培下就已经是五品的武者，更兼个性坚韧，后力十足，将一套三品武学《沧澜枪决》使得炉火纯青，在战场上厮杀，寻常三品、四品的的武者都不敢轻易招惹。
素祁本来欲提拔他为校尉，领兵作战，却被他拒绝，甘心做父亲的亲卫。在最后一次的出征时，素祁似乎感觉到京城内部某种不详的骚动，遂将他与许多精锐亲卫留下保护素府，并策应保护始皇帝的安危。
事实证明，海叔和同袍的亲卫们也的确不负素祁所望，即便在日后的刺杀和袭击中死伤惨重，也仍是无怨无悔，毫不犹豫的用生命护卫素凌轩的安全。
而海叔在这十五年的漫长时间里，初期不断经历实战，使得自身战力亦不断增幅，一度曾达到第三品的层次，后来那些人察觉到始皇帝腾出手来，欲出手干预素府的事务，便在最后一次的刺杀中派出了一品武者，海叔拼死抵抗，虽然最终击退了那位一品武者，可也浑身是伤，留下暗疾，更被斩去一臂，实力大幅度跌落，现在已经只剩下五品高一点的品级。
若非如此，以他的天赋根基，现在绝对已经打破功法的桎梏，将武学境界提升至二品以上了。
“海叔，昨晚又辛苦你了。”
素凌轩看着海叔额头上的细密水珠，知道这一位又彻夜隐藏在自己卧室外面，预防有人偷袭暗杀，不由心中感动。
“少主的安危，胜过一切。”
廖海淡淡的说道。
“海叔，再稍稍忍耐一段时间。很快，我们就能亲手把一切的仇怨和血债都讨回来！”
素凌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海叔，袖中藏起来的手掌有力的握在一起，脚下缓缓踱步离开。
海叔默默地看着素凌轩的背影，不由紧紧皱眉。
他是看着素凌轩长大的，他的每一天的成长，都有他的关注和保护，理论上讲，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素凌轩的人了。
可事实却是，他从未看透过这个小主人。
当年大将军素祁威震天下，却也树敌无数，无论是乾国内部，还是其他诸国，都有许多人很不能将其灭杀，在有心人于各方势力的斡旋下，诸多势力摒弃前嫌，联手致使大将军战死，更将无敌的素家军消灭殆尽。
其后，这些人还未罢休，要行斩草除根之事，对付留在京城中的将军夫人和小主人。经过一连串的危险事件，将军夫人郁郁离世，一众亲卫除自己以外尽数牺牲，整个素府更被有心人安排了无数的间谍和杀手，伺机谋夺他和小主人的性命。
在如此内忧外患、看不到希望的环境下，哪怕是不止一次在战场上行走，遭遇过众多死亡危机的廖海亦看不到任何的生机，心中早已没了希望，如若不是还记挂着大将军临行前的交代，要保护好小主人，他早就自戕去和大伙儿团圆去了。
可是，素凌轩这个本来更应该灰心丧气，自暴自弃的当事人，却让他万分吃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底气和自信，即便受到暗手不断的迫害，即便见到亲卫一个个逝去，仍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廖海十分不理解他的这种自信和雍容是怎么来的？
敌人们绝对不会坐视他继承武安公爵位，恢复素家的荣耀，哪怕这本来就已经是万中无一的事情，他们也绝对不许出现这种变数和局面。廖海非常确定，哪怕少主以聪明才识得到了许多儒家大儒的肯定和赞赏，那些人动手之际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手软。
毕竟，他们可是连始皇帝的命令都敢在暗地里违抗的强大势力！
也就是说，少主和他的性命就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现在时间越是接近少主的十六岁的生日那天，他们就距离死亡越近一步。
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不足以让少主扭转局面，从危机中安全的脱身而出了！
可纵然如此，他还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甚至于，刚刚还说出那样的话来。
难道……
伫立良久，直到素凌轩即将走出居所的庭院时，廖海才猛然惊醒，利落的紧走几步，跟在素凌轩的后面。
吃过早餐，由廖海亲自驾车，两人一同赶往六艺学苑。
一路上，廖海双眼不住观察着四周，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原本以素凌轩的身份，出行在外肯定是要有大批护卫随行的。现在天下刚刚统一，诸国民众还未对乾国信服，许多衷心故国的志士潜伏在京城中，等待暗杀乾国大臣的时机到来，尤其以素凌轩的身份之敏感，更有可能招来刺杀。
但是素凌轩和廖海经历的刺杀和迫害事件太多了，早就不信任彼此之外的任何人，哪怕那些护卫有相当一批是始皇帝从亲信的禁军中调来的，他们也依旧相信不过，外出时绝不带着一兵一卒。
现在是一日之始，街面上行人稀少，彻夜巡逻城内的卫士疲惫不堪，接任的卫士还未到来，正是容易下手的时候，所以这时候他的戒备分外严格，陪伴他走过一场又一场惨烈战斗的沧澜枪就在手边，保证能随时抽出，投入到战斗当中。
“驾！——”
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缓缓地行驶着。
六艺学苑坐落于京城外围，越是往外走，街道上见到的人越多，不过这些人并不是京城的居民，也不是赶早摆摊开店的伙计小二，而是从外地逃难来的流浪者和无家可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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