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香樟

　　秋日的暖阳，照在村前的小溪，熠着波动的光。村外的田野，一色的金黄，村民们沉浸在丰收的忙碌和喜悦中。

　　家里加工服装，秋收的忙碌就给了族人。

　　恢复了生机的沈可心，带着弟妹绕着村外大道悠闲地走着，怀念儿时的欢乐。

　　沈家村是个古老的村落，就像一个小城堡，有五个城门通向村内。传说是取用五行八卦的金木水火土，各自为门。姐弟仨，每走过一个门，就会说那一房族人的故事，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是农忙，城门口的老人也都帮忙秋收了。

　　姐弟仨带着五门五房的故事，走往村后那800年的大香樟。这大香樟，见证着沈氏家族祖祖辈辈承袭着祖训，崇文重教，好善乐施。

　　他们吧啦着大香樟的每一个春夏秋冬。当然都是自己懂事后的所见所闻。

　　“二姐~大香樟又粗了，不过它比不过我，现在五抱就可以围住了。”小弟笑着，扑闪着灵动的眼，夸着自己长得快。两年不见，聪明内向的小弟，真的长高了好多，也活泼多了。

　　“二姐~今年的香樟，叶子掉得多长得快，绿绿的要滴油啦！”朴实的小妹，像父亲不爱说话，此时也夸张地炫耀着大香樟充满生机的绿，脑后的两根麻花辫，随着她的走动也不安分地舞动起来。

　　“大香樟底下的故事，一辈子都讲不完。”耳边又响起了爷爷说的声音，沈可心又把这话告诉了小弟小妹。

　　十来岁，沈可心常常背着小弟，在大樟树下乘凉，听老人讲故事，猜灯谜，对对子。听着猜着对着，一不注意小弟竟牙，狠狠地咬了醉在故事中的本家侄儿。一想起此事就想笑。

　　小弟一听他咬人，就竭力否认着，涨红了脸，说他自己是个好少年，从不欺负人。

　　“那个时候你拖个鼻涕，还不怎么会说话，哪会记得？”沈可心笑着打趣，小弟难为情，一溜烟跑得无影踪。

　　“耶~人呢？”记忆中的大香樟树下都是坐满人的。今天只坐着吃着馒头的本家堂哥嫂子。

　　“姐，现在农忙，都在田里呢。”小妹笑着姐两年没回家就忘事。

　　“可心，回来了。越长越漂亮啦！省城好吧？还回去吗？听说你是部队医院的护士了！”堂嫂子边说边递了糖馒头过来，沈可心笑着回答，又借口脖子疼回了馒头。

　　健谈的堂嫂子又说着要给可心介绍对象，沈可心也是一笑了之，然后看着哥嫂又去了田间忙活。

　　参天的大香樟，几乎遮了整片天，唯有星点阳光从叶的缝隙里调皮地闪着。

　　据说，这大香樟的树龄和高大，远近百里的树都比不过。

　　谁都不知，这大香樟是族里哪房那个先祖种的。可村民们都知道，这树有先祖的魂，敦促着后辈要好学上进，不没祖先。

　　“大香樟就是祖宗的眼，看护着后辈子孙一代又一代。”每每爷爷叼着烟斗，牵着可心来到树下都会这样说。

　　现在，沈可心觉得这大香樟不仅是祖宗的眼，还是沈家村的一种图腾，一种信仰。

　　祖训家训都得守护！

　　时代变了，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我虽是女孩，我无比敬仰先祖的文采，我也要追求我的梦想，容我远游，佑我插上双翼，振翅翱翔……..

　　沈可心双手合掌握拳祈祷着。

　　“姐~给你！”小弟不知从哪采了野花来，五颜六色的一束，煞是好看。

　　野花给了姐，小弟自己举着一束狗尾巴，在秋风中摇曳。

　　“小弟，你知道够尾巴草的传说吗？”沈可心笑看着一脸懵逼的小弟小妹，仿佛在他们脸上捕捉到了一箩筐的‘啊’。

　　“这个故事是木门的一个太婆说的。这狗尾巴草啊~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变的。”沈可心的记性就是有那么的好，多年前听来的故事，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她学着当年的那没了牙的太婆，讲述着。

　　小弟小妹，一路听着，仙女的爱犬如何与王母娘娘对抗，为救仙女和书生而死，死后幻化了狗尾巴草。

　　“那仙女呢？”小妹关心着仙女。

　　“书生去哪了？”小弟要知道的是书生。

　　“他们也都死了。不过幻化成两块阴阳玉佩。”沈可心笑着，左右看了下，继续道，“那太婆说，如果谁谁得到这两块玉佩，就能永远在一起！”

　　“那玉佩在哪？”十岁的小弟，明知是传说，却问起这奇怪的问题。

　　“谁都不知道。”沈可心说着，心里却涟漪已起。

　　“如果找到玉佩，姐~你就不会伤心了，是吧？”小弟口无遮拦，被小妹推了一把后，先自跑回了家。

　　沈可心听了，心又被揪了一下。原来大家都知道她与大华的事，这么多天都闭口不谈。

　　是啊！要是能找到那玉佩该有多好！

　　“你们都去哪了呢？”母亲烧着晚饭，用少有温和的声音，一脸的欢愉。

　　“你们大姐、姐夫回来了。你们爸也回来了，去地里拿菜了。”

　　“姐姐姐夫呢？”

　　“送苹果给伯父家去了。”母亲在灶台上忙着，沈可心帮着添柴火。

　　“你大姐家承包了大片坡地，种了苹果，一直忙着。你不是要回城了吗？才抽空过来看看。”

　　“健健睡醒咯。”正说着，小妹抱着要哭不哭的宝宝出来。

　　沈可心伸手要抱，小家伙头一歪不理。

　　“健健，叫阿姨~阿~姨”小妹教着宝宝。

　　小妹同健健混得熟，在小阿姨说教下，小家伙真的张开小嘴叫着沈可心，“阿~呀！”

　　“健健就会叫阿呀，阿呀就是阿姨！”小妹还替小外甥解释着。

　　折腾了几下，小家伙终于给沈可心抱了，或许是把大阿姨看成自己的妈了，只是会想着，“咦~妈怎么换了发型了？！”

　　小弟赶在父亲前，提了莴笋、青菜，跑了回来。

　　父亲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样。

　　沈可心抱着小外甥，亲热地呼唤着父亲。小家伙成了击鼓传花，又给外公抱抱了。

　　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比除夕还热闹！因为，除夕夜大姐姐夫只在自己家过。

　　晚饭后，沈可心跟着背着手父亲，走在门前的鹅卵石小道，往村东的石桥走去。

　　父女聊着家常，话着外面的世界，听着可心想要的未来。

　　“可心啊~一声不吭就走，你妈和我多担心？！”父亲说话从来都很温和，今晚也一样，“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沈可心眼泪汪汪，没说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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