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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观看的老头凭借自己的经验,开始给自己身边的两个老太太作点评:“武技要先让人怕,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气势。现在,他们在拼气势,一旦出手就拼上了,那是一股作气,斗凶斗狠!别看这小点的小些,倒还是挺镇定。”

  一个老太太有疑问起来,说:“小孩儿再说年龄也是小,能打过大孩?”

  老头有点答不上来,想下才含含糊糊地嚷:“不习武是不行,习了武那是不一样,两人差不多吧,否则上来给人家打吗?”

  李继敖见对方不瘟不火,有点沉不住气。

  他用惯又短又重的剑,换成木剑略觉不顺,在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他轻挽了一下,向前作了个滑步,人人都知道他要佯攻,而后可能真打。此时,马义丢下兵器大叫:“我认输了!”

  对方一片讥笑。刘启也不责怪,只给淡淡的微笑,半真半假地在马义光滑的额头摸一摸,像极了擦汗。远处观战的老太有疑问。老头便一仰眉毛,告诉她:“这就是气势,小孩被吓倒了。不打能赢!”正巧,他看去刘启的动作,信誓旦旦地补充:“我说的不错,那小孩出的汗,衣服都快湿透了!”

  说到这里,他看到第二场已经开始,连忙往里指手,让嬷嬷再看。

  第二场是刘阿孝对常东来。

  两人刚拉开距离后,摁耐不住的刘阿孝嘶吼一声,奔跳起来,扬起木剑奔砍。空中抡起一道乌亮。常东来用木剑格挡,举起来就被刘阿孝劈在护手处,在一声巨大交击声中感觉手臂一麻。

  他连忙抽回兵器后退。

  刚退半步,眼前刘阿孝一改沉重,踩着闪步儿轻快地刺到。来不及接了,他一连后退,可刚一想跳出圈外,剑声又到,猛力去接,却都是刺击,不容易格挡,总有胳膊和腿部被刺伤,疼疼的。刘阿孝的剑已不重,点出便收,但移动的闪步又灵巧又轻快。紧随其后,却又是一剑,这一剑又非常缓慢,恰等常东来先拿兵刃去挡,而后才到,用的是挑。常白仓促去挡,被这么一挑,中门大开,小腹被跺了一脚,差点一屁股坐下。

  老头诲人不倦,讲解不断,眼睛却瞪得很大,显然还是识货。

  受一脚的常东来脸上无光,发疯一样扑回去,劈头盖脸地还击,抡成乱披风,他也知道先机顿失,心叫不好,希望这一阵猛烈,能让刘阿孝退后,自己才好反击。然而,刘阿孝时进时退,左右闪避灵活,尽掌节奏,乱劈风沾他不上,稍一慢或者进的步子大,就会出剑挑在破绽上,极准。

  他已经先是体力不支,这才知道自己错了,刘启的这个阿弟武艺小成,不再是少年相斗时靠凶狠和力气的相拼,木剑连角度都是精巧的,靠着节奏和气力,打击轻重不同造出连绵不绝之势,自己根本打不过。

  外围的几个同伴也看得出他的形势,纷纷提醒他:“笨蛋!躲呀!躲!打!硬对硬!”

  常东来被喊声刺激,只求再冲冲看看,不行就认输。

  于是,他咬咬牙,拼着身势不动,硬轮一剑。这一剑恰被对方穿卡到空隙,打中手腕。他撤手丢剑,又挨了一剑一脚,肩胛骨头都要断了,只好惨叫认输。

  接下来的一击还是停在他喉咙处,刘阿孝轻蔑极了,出口就说:“就这还欺负人!要是真剑,早把你戳一身的血窟窿!”

  第三场只剩下刘启和章琉姝。毫无疑问,刘启对对手的武力有所了解,用了中马对下马,上马对中马的办法,虽然没想过向章琉姝挥拳头,但赌约之下也要出手。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章琉姝一点也不孱弱,上来前提了大个的石头锁热身,这么一开场,倒是安排有误了。

  看到章琉姝没有顺手的木器用,干脆拿了柄没牙的狼棒充短戟,刘启也摊着两个手一指那些竹刀木剑,说:“阿姐能挑别的,我也要挑别的。”

  章琉姝掂量、掂量难断的打狼棒,指着旁边的兵器架说:“那边不是有兵器架吗?真兵器我也不怕。”

  “我去拿东西时,你可不要乘乱出手!”刘启说着废话,转身到兵器架上开始挑选兵器。

  架上什么兵器都不缺,有的连丝铜绿都没有,可见主人仍然经常使用。刘启却换了枪又换棒,换了棒又换刀,换了刀又换短剑。章琉姝不耐烦了,在众人的吆喝中跺着脚去催:“快点呀!你该不是吓怕了吧,放心,我不会狠打。你还是我阿弟呢。”

  “快就快!谁是你阿弟?!”刘启嘴里说着,可一直拣来拣去的,拿不定主意。

  直到大伙又笑又骂又催又喊,他这才从一大堆兵器又拿出把剑挥舞一下,堆满失望说:“哪能合手呢?你看这只剑噢?和我家的一点都不一样。”

  牧场能冶铁后,刘海便把首先冶出的宝剑送给余山汉一把,刘启还扛着上过学,四处让人看,后被人跟在屁股后讨要,就卖了,之后又让阿爸给三叔要过,自己卖了几把,留了一把。

  这些人见过,也比较过,知道眼前这剑锥型,如同靴刺一样,确实和人家的剑不一样,就为他着想,让他用刀。

  弯刀短,里外都是刃,普通的跟金属片一样,倒没什么不同的。

  刘启挥舞了一下,却是很无奈地给章琉姝试:“来,你再看这刀!屁股轻头大,根本不像弯刀。”

  一边观战的老头鼻子都气歪了,跑来介绍他的兵器,反驳什么屁股轻头大,还用一只手指点到刀的中部,让刀站住,让人看刀的中心,笑话刘启心虚怪武器。

  刘启却咬准好刀的中心应该靠柄部,抡转起来迅速。

  他是出口成章,对刀打几斤几两几钱,形状特点极为熟稔,一会儿就把老头家的兵器贬了一遍,贬得一无是处。

  “用拳头也行!”章琉姝只想快快看他求饶,丢了狼棒,说着,说着,凑得更近。

  刘启拿起一把长枪尾巴,放手吧钱头前头一丢,用眼乍一瞄,又说:“看,柄一点都不直,这还不说,背后一个树疤,正反面弹性不一样,你来看看!”

  老头被气坏了,哼哼着去拎自己家的长枪,倒真找出一个树疤。

  气归气,他不和刘启这么大的孩子一般见识,苦笑说:“你这孩子眼力劲还真好,你以为直直挺挺,一个疤都没有的白蜡杆好找吗?这枪杆本来挺直挺,就是因为这个疤,用久了才有点翘。你武艺到这地步了没有?对你来说,用得着这么讲究这枪?我给你说,当年咱们这方圆几百里的枪王王武英去跟黑风崖‘弓枪双绝赛李广’花容去比枪,求一好枪,找枪都没有你挑……你的枪法还能到这种地步?”

  章琉姝好奇,半信半疑地接过他手里的长枪,一只手拿着斜指,闭着一只眼睛看,看完,就又翻转,去找枪身上的树疤。

  只是他们没有刘启读书多。

  刘启最近研读《武经纲要》,刀枪剑戟什么最佳,都自己力行试验过,在自家先生风月的教导下,差点要造个巢车出来看看。

  他们可不是用了一辈子刀剑的老武头,围到近处,反感刘启避战的也有,帮刘启挑兵器的也是有,反倒把观点搅乱。

  大家忙得不亦乐乎的同时,谁也不去留意人家刘启干什么,直到刘启一声夸张地叹息,这才注意,他的弯刀架在章琉姝的脖子。

  “阿~哥!你这是耍赖!”刘阿孝都不好意思的。

  阿哥卖弄一番口舌,品评兵器,这一回头,就攻其不备,根本就不是******所为。大伙纷纷谴责,要不算。刘启拧着嘴巴,恶狠狠地说:“这叫策略!你懂吗?你懂吗?还有你!打仗的时候,一大队敌人在,就你一个。他们说,你来吧,我不碰你的。你去不去?!有像你们这样去打仗的吗?!不带戒心?噢,觉得我小几岁,就不愿意听我的?!就因为不服气,不想给我们买皮甲了?!”

  章琉姝还拎着枪,趁他说话,闪了出来,枪身一提,灵巧地一蹿,用枪杆断上后路。刘启却怎么会让她跑掉,走个斜对角,以刀头下旋,压住枪身,身体和刀柄前转,干净利索地又架她脖子上了,是一差不差,差了,要么胁迫不住人,要么会伤着章琉姝,看这干脆模样,倒也不只是嘴上功夫。

  “回来就还你们!我不是没好甲,不是一动就被我阿妈知道,会借你们的,将来还你们好的?!”刘启揪来章血做垫背,连忙喊,“章血阿哥!你说说,算谁赢!”

  章血有时候会从刘启这里得点小玩意,被意会之后,带着口风怂恿众人让:“啊,嘿!让他赢,让他赢!他阿爸让他打仗?不就给他一身驴皮,我家里有件穿不上的,给他。你们给其它三个找几件不就行了?!”

  章琉姝大怒,倒一点不怕刀锋,拐了脚就踢刘启,嚷道:“就你还去打仗?!我看你去不去?只要你去,我就听你的。”继而,她的愤怒朝章血去了,上去拳打脚踢,对这个叛徒,她比恨刘启恨得很。

  刘启丢了刀,顶住一圈乱打的手,也不理女孩子扯自己的辫子,用手捏鼻子掐肉,高高兴兴扛着肚子,敲着高腿喊三个同伴回家。

  一路上,刘阿孝不住地问:“阿哥!你什么时候有好甲?我怎么没有?”

  刘启把自己胸前的烂皮胄打得砰砰响,反问刘阿孝:“我什么时候有新甲?!利诱你懂吗?懂吗?你阿爸还给你买过,你没穿来而已,阿哥就不一样。就这一件还是余阿叔的破甲,雅塔阿姑把手指头都磨伤了也没缝好,后来又被阿妈拿去,这才缝出来的。因为它,我八、九天都没有敢逃学!你还妒忌阿哥。”

  他敲上刘阿孝,那是咬牙切齿。

  刘阿孝连忙证明说:“我阿爸也给你买得有。大伯父送给了别人的儿子,他说你喜欢自在,不喜欢穿带铁的!”

  刘启走动时连晃肩膀,歪着头想想,又点了点头,说:“都说父亲知道儿子!还真的知道?奇怪!阿爸从来没有问过我,怎么知道我喜欢自在呢?!穿也不想穿,不过,有一件倒挺好,也能卖好多钱!不知道他向人家要钱了没有?”

  “没有!他和我一起读书,所以我知道。”刘阿孝又说,“可他阿爸过了不久就带了部众去牧场了,说大伯父是个英雄,能一起放牛放羊是期盼已久的事情!他告诉我,他从来也不知道他阿爸已经期盼已久。”

  和马义两个分别后回家,刘启和刘阿孝表面若无其事,实际却头脑发热.,到处给人讲要打大仗了,连学堂都放假许多天,非从启蒙班几级起都得去战场。花流霜见惯不怪,反为他们渴望战争的心理高兴,心想:两哥俩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又难得碰到这样的动静,不结伙作怪一番还真不正常。

  余山汉也有事没事地坐在井边,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上磨剑。

  他已非昔日阿蒙,更知道猛人是雍人的仇敌,时而会在磨剑时半粗半文地感叹:“宝剑夜鸣,英雄旦起!”

  直到宝剑青芒夺魄,刃如细指,吹毛断发时,刘启和刘阿孝才忙着提醒,再磨,剑都磨坏了。

  他只好不再磨剑,拽住在三人眼前走过的风月,问道:“风月先生。你说说看,这一仗能不能打赢?大猛铁骑果真天下无敌呼?!”

  “无敌就无敌,还呼?”刘阿连忙点给刘阿孝看,为这人的激动发愁。

  风月等他放了手,整整衣服说:“不好说的!”

  说完就迈着腿,扬长而去。

  刘启也不吭不响地拽着刘阿孝,迎面见到花流霜,立刻学着余山汉的腔调说:“阿妈。你说说看,这一仗会输吗?大猛铁骑果真不堪一击呼?”

  “不好说的!”花流霜也这般应了一声,转而让余山汉去找刘海问问,怎么两三天都没有忙完,是不是又要领兵作战。

  刘阿孝看花流霜回头去看账本,立刻用刘启的口气说:“不堪一击就不堪一击,还呼?”

  刘启转了身,弯了脑袋,接着又要了他的脑袋,低声说:“看到了不!连余阿叔都动心,想上战场了。无敌就无敌,还呼?!”

  刘阿孝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知道杀敌一人,金币一枚呀!我们是真去吧?!”

  刘启等的就是这句话,说:“他们打仗,咱们捡兵器,剥马皮挣钱吧!要是你肯听我的,就真去!”

  两人商量一会,一回头,见花流霜回了身,在门口边盯着他们,顿时吓一跳。花流霜只觉得他们鬼鬼祟祟,边撵他们,边警告说:“又商量什么坏事?昨天谁在阿田的奶茶里放了辣椒水?告诉你们两个,她只喝了一口,口里叫着好喝,却要若无其事地灌你的宝贝马和那条快死的老狗!要不是阿雪给她打翻,不是她灌死你的狗,就是你的狗咬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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