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解疑
明姝喝了一口热茶,才小声道:“李善是苏彰的姐夫没错,他们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但这些年来,李善仗着自己是苏彰的姐夫,又是朝中重臣,越发狂妄无度,苏彰顾念他一再忍让。
但只要我们找到一个让苏彰不会再忍让的突破点,李善失势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以父亲的威望,接替他的位置也是理所当然。
燕王固然深沉难猜,但他脾气太过强硬,也算是缺点,虽有意隐藏其锋芒,忍辱负重多年,也懂得审时度势保护自己,但太子和唐王一直紧盯他的一举一动,巴不得他获罪。
皇上这两年对他的军事才能也是有所顾忌,他才会在京中一再退让,佯装窝囊。可是谁不知道北漠一战,别的将军多年久攻不下,蒙古人几十年来死守北境,坚不可破。
苏澈不过用了半年时间就将他们直接赶出了荒漠以北,他靠的不仅仅是计谋和勇猛,更重要的是他懂得利用天时地利。
他利用季风从西南深入北漠,把那些蒙古人赶入风沙漩涡中,再围困月余,让那些人在沙漠里活活渴死,饿死,这等思虑不比血战省力?就算最后北漠一场大战,他以八万人胜了二十万蒙古人,不可谓不是奇迹。
毕竟马上战斗是蒙古人的优势,但他竟然想出在路上投掷铁钉,又将敌人引入陷阱,马掌受疼,胡钻乱窜乱了士气,他才能大获全胜。虽然有些胜之不武,可兵不厌诈,他能想出这个法子,也算是心思灵敏的聪明人。
可是他回京之后,将大胜归为侥幸,是上天护佑苏家江山,可见他也不是贪功之人,已经懂得刻意隐退,也说明他不是表面上那般轻狂冲动的人,反而是一个难以扳倒的对手。
否则太子和唐王何苦把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在眼里,还处处提防。我说的仙人掌拔刺,指的就是苏彰身旁那些功勋大臣,不把他们一个个除去,苏彰不会放心将自己的江山传给苏泱,但你也知道苏彰最疼爱长孙苏允,这江山迟早会落在苏允手中。
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那些大臣一个个送入苏彰的屠刀之下,依他多疑霸道的性格,杀尽功臣也不是不可能。这苏家的江山,他怎么可能纵容外姓人染指?
那时才是我们出手之时,否则以你我血肉之躯如何撼动那些开国勋贵?现在你还觉得杀苏彰是明智之举?”
萧齐彻悟,灵光一闪道:“没想到你想得如此深远!与父亲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蛰伏在苏彰身边,也是为了了解苏彰的心思。父亲的确说过,苏彰对那些封了公爵的开国元勋有所忌惮和猜疑。
只是现在天下不稳,大魏边境四面楚歌,他还用得上那些得力的帮手。倘若有一日,天下太平,也许他会出手杀了那些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功臣…
前朝覆灭,就是最好的经验,功臣过度染指江山,导致皇权旁落,形成几股势力对峙,苏彰起兵才能造反成功。这些事他不可能忘,所以他心底一定对这些开国功臣很是猜疑。何况他们大多是前朝旧臣?他如何放心得下?”
明姝缓缓点头道:“正是如此。以后你一定不能再擅自行动,否则这盘棋乱了,再要布局太难。遣走玄影阁的鬼士之后,我们能依靠的人就只有自己。
要与朝中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周旋,还需苏彰出手,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暗地里牵线搭桥,抽丝剥茧,将鱼塘搅浑,越浑越好。”
萧齐低声笑道:“你早说的话,我怎还会派玄影阁出手?按照你早前的计划通知谢玉兴,让他劫走军粮,与苏彰直接对质,牵扯出胡庸一党,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明姝道:“好在你按我的计划将矛头指向谢玉兴,编了歌谣散布,彻底引出苏彰多年的忌讳。借谢玉兴之口说出十三年前我娘和明岳之死的真相,已经彻底激怒苏彰。
苏彰只会顺着谢玉兴这条线查,现在我们将李善代替胡庸抛出去,再把燕王搭进去也会有同样的效果。我再在沈氏一案将燕王死死拖住,这样一来他就牵扯两件案子,很难再脱身。”
萧齐不怀好意笑道:“你这么做,是真的想毁了苏澈?还是想保他不陷入眼前的死局?你真的只是因为他与你作对,才出手的?”
明姝呆愣片刻,这个问题,她也是十分纠结,其实苏澈是最好的帮手,可是他太过阴狠,心思又深不见底,这样的人难以合作,不如除了他。
明姝轻叹一口气道:“他不会与我们成为朋友的,还不如彻底除了干净。”
萧齐正待说话,门口突然有人声传来:“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
明姝听到脚步声时,早已打了安静的手势,幸而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屋外的人很难听清。
她听见是明绪的声音,虚弱道:“三哥,我好些了,三哥找我可是有事?”
萧齐四下打量有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此时见明绪总是不好,万一让他看破自己肩上的伤,告知燕王。他们猜出他就是昨日与燕王交手的人,那可就彻底暴露了。
明姝见他有些急迫,示意他不要动。
门吱呀一声打开,明绪轻笑着走进来,见到坐正的萧齐有些诧异道:“萧公子?”
明姝见萧齐有些慌乱,开口道:“我与萧大哥是多年好友,他听闻我病了,前来探望。”
萧齐笑着起身道:“萧某见过明指挥使。”
两人各自行礼,萧齐便道:“我也来了一会,见到姝妹妹气色不错,不日就会康复,也该回去了。”
明绪见他起身,故意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道:“萧公子用了晚膳再回去才是。”
萧齐肩上受到强硬的按压,伤口疼得翻江倒海般,他眉头紧锁,强忍虚汗。
他侧头回望,见明绪眸光带着逼视的炽热,可见他是故意的。
他是在试探他是否受伤,难道苏澈已经怀疑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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