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困扰

　　“U-99号潜艇发现英国本土舰队主力，计有战列舰4~6艘、航空母舰2~3艘，巡洋舰及以下辅助舰艇20~30艘。目标位于设得兰群岛西南端67海里，航向东北偏东，速度15节。该海域风浪平静但薄雾弥漫，我艇即将向目标舰队发起攻击！”

　　1月17日上午9时许，正在浩淼大洋上劈波航行的俾斯麦号战列舰陡然接收到了这条加密信息。通讯军官丝毫不敢怠慢，连忙从低层舰桥狂奔而上，将转译过来的电文送到航海指挥室里。在十几名校、尉级参谋副官的簇拥当中，身材魁梧粗犷的卡尔斯海军上将接过了通讯官递来的纸页，只匆匆扫望了一眼，卡尔斯那原本浑浊的眼眸中就蓦地绽放出明锐的光采，神情也变得骤然凝肃了起来。

　　“英国舰队来得好快！”当卡尔斯将电报内容向众人公布之后，舰长林德曼上校忍不住发出了惊呼。算算时间，此时距离德军进攻挪威只过去了1天出头，以艾尔港为新基地的英国本土舰队竟然就已经驶进了北海，距离挪威大陆只剩下220海里左右的路途。毫无疑问，这支舰队必定是早就完成了战前准备，在得到挪威遭袭的消息后就立即出击，比德国海军预计的时间提前了至少12个小时！

　　卡尔斯呼出一口气，在心中惊愕之余又多了几分庆幸的感觉。根据《威悉河演习》计划，邓尼茨麾下的海狼正是作为反制英国本土舰队的第一道预警：其在英国周边海域活动的数量不仅上升到惊人的56艘，而且还条理清晰地为各个小队分划了巡逻区，对目标海洋的监控力远非正常破交时所能比拟。此番U-99号能够有所发现，实赖这张严密的大网所致。而自己指挥的支援舰队也获得了足够的反应时间，来应对当前英国舰队提早出现的意外局面。

　　“发出旗语，让各个分舰队的指挥官都来旗舰商议对策。”卡尔斯看了看海面上弥漫的晨雾，沉吟片刻后说道。此时英国舰队距离己方尚有350海里，不仅处于航母舰载机的打击半径之外，目前的天气也不适合战鹰出击。与其仓促做出决策，倒不如花上一个小时与自己可靠的部下们集思广益。

　　出于各舰之间的人员往来需要，即便是驱逐舰都带有可自航的小艇，莫约十分钟后，几艘交通艇就在柴油机的突突声中靠上了俾斯麦号高大坚实的船舷。航空舰队司令赫尔曼-伯梅、驱逐舰队司令冈塞-吕特晏斯相继走上舰桥，与卡尔斯上将敬礼致意；当一名面容清俊英朗的青年男子步入航海指挥室时，饶是一众参谋副官早已认识了对方，但当他们看到青年那身庄严尊贵的黑蓝色将官军服时，眼眸中仍然忍不住流露出了羡妒交加的复杂神情。

　　“啊哈，约……布罗姆将军，你看到了么，我的俾斯麦号已经完全修好了！”简单的见礼过后，林德曼上校满面喜色地勾住了方彦的肩膀。方彦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去年9月3日俾斯麦号被英军轰炸机命中过的区域都已焕然一新，再没有丝毫曾经受过损伤的痕迹。

　　林德曼兴致勃勃，向昔日战友进一步介绍道：“嘿，你还没有注意到吧？这艘军舰在入渠修理的同时大幅加强了防空火力，目前总共有56门40毫米高炮和38门20毫米机关炮。倘若再遇到上次那样的情况，俾斯麦号直接就可以把英国佬的飞机全揍下来，英国人就别想再损坏她一块钢板！”

　　方彦微微一笑，道：“俾斯麦级战列舰是德意志第二公海舰队的重要核心，我始终对此没有任何怀疑。希望这次作战您能够得偿所愿，用450毫米巨炮的怒吼声真正证明她的价值所在。”

　　卡尔斯不满地瞪了林德曼一眼，其目光中的警告之色让后者一个激灵，登时中止了与方彦的叙旧交谈。现年54岁的上将并没有过于深厚的资历，其粗犷的外貌也更像是个蛮鲁武夫，但他却是从1936年起就担任德国海军战斗舰队司令的狠角色，是仅次于雷德尔元帅和施尼温格总参谋长的海军第三号人物。倘若前两位在战争中出现职务变动，罗尔夫-卡尔斯就是最可能更进一步的那个人，即便林德曼对于自己能提领俾斯麦号感到无比骄傲，但在卡尔斯面前也依旧不够看。

　　见到林德曼消停下去，卡尔斯随即正色进入主题。方彦和几名足可当自己父辈的老头簇拥在一块，共同听卡尔斯在海图上把当前的局势简明道来。

　　“……这就是目前我所掌握的全部情况。这支英国舰队来得太快，对我军后续向挪威各个港口进发的运输船只造成了巨大威胁，然而我们现在却还无从判断英国舰队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他们既有可能集中力量与我军寻求决战，也有几率重点袭击我方的后续运输船，还可能将舰队分散开来攻击我们的登陆场。”

　　卡尔斯的眉间隐隐有些忧虑，道：“除了奥斯陆位于斯卡格拉克海峡东部，英国舰艇不太可能深入之外，从纳尔维克到克里斯蒂安桑这南北跨度超过800海里的5座港口，都是英国舰队可能袭击的目标。将军们，你们认为英国人最有可能采取何种行动？”

　　航海室内一时陷入了沉寂，众人耳边只听得见呼啸的海风和排卷的浪鸣。卡尔斯列出了英国舰队可能采取的几个行动，对应己方舰队的反制策略却是大相径庭：譬如保护运输船和保护登陆场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任务，彼此显然无法得兼。一旦判断出错，再想要补救可就很难如愿了。

　　要知道当前英国本土舰队虽然处于力量的最低点，但却还保有一批相当数量的新锐军舰。而此时的天时地利又都不适合德国舰队最具优势的舰载航空兵的发挥，更加限制了德国舰队潜在的分兵选择。1月的昼短夜长，以及挪威海、北海频繁出现的海雾阴云，甚至还会影响德国岸基航空兵对海军舰队的支援。

　　事实上，卡尔斯肩负的“全程支援”任务是个不折不扣的苦差事，要想靠这一支舰队就填补上《威悉河演习》中对6个地理跨度巨大的港口从进攻、到占领、再到巩固的整个过程的全部空白，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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