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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天谴降临


  15分钟前,斯卡帕湾之中。

  英国海军少尉格林靠在单装120毫米火炮的炮盾上,目光忧郁地看着码头上的扩音广播:就在刚刚过去不久的正午时分,广播中断了正常播放的节目,转而传出了张伯伦首相发表的全国演说。令格林呆若木鸡的是,首相竟然宣布大不列颠已经同德国处于战争状态;而接下来他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为这场战争鞠躬尽瘁,使得他能够看到希特勒主义归于毁灭、和欧洲重新获得解放的一天。

  尽管首相的全国讲话已经结束半个多小时,但格林的心中却仍是沉重无比。他实在难以想象,战争竟然就又降临到了不列颠的上空。格林不明白,一年之前的慕尼黑会议,张伯伦不是宣称他已经将一代人的光荣和平,从德国带到伦敦了么?他明明主张英国没有任何理由要为其他人的摩擦而打仗,可为什么现在他却要如此坚定的履行与波兰的盟约,将英国拖入到了一场新的欧洲大战中去?

  熟悉的脚步声从甲板上响起,随后格林便感到肩头被人一拍;他转过头去,只见一名五官清秀的尉官站在自己身旁,饱晒阳光的小麦色脸颜上满是精神熠熠的活力神采。见到同期好友的出现,格林展颜笑了笑,不过很快的,他脸上的神情又重新变得沉郁了下去,并最终化为了一声满含失意的嗟叹。

  “怎么了格林,还在为大不列颠与德国人之间的战争而抑郁么?”清秀阳光的少尉布伦出声询问道。格林呼出一口气,缓缓点头道:“我真没有想到,战争竟然会这么突然的就降临到了不列颠的头上。上次我们同德国的战争进行了4年又3个月,英国本土的官兵有将近20%都没有能活着回来;不知道这场新的欧洲大战又会持续多久,而我们又能不能看到和平降临的那一刻?”

  听得格林满含悲观的话语,布伦的心中也有些沉重;毕竟整个英国都不会有人愿意再看到昔日那场世界大战重演,英国本土90万青壮男性的死亡,是整个国家和民族都挥之不去的沉痛阴霾。不过,性格乐观的他很快就从这份消极心境中走了出来,对面前的好友鼓励打气道:“老伙计,你也不用太沮丧了。相比于那些将要开赴欧洲大陆、与日耳曼野兽血拼的陆军部队,在驱逐舰上任职的我们不知要安全了多少倍!上场战争的绝大部分死亡都来自陆军,皇家海军只损失了不到2%的人员。我相信,我们不会有能遇到50分之1的好运气。”

  “这回的情况和上次不一样了。”格林的眉眼中仍旧充满了忧郁,丝毫没有因为好友的这番开导而变得振奋坚定。他又长长叹了口气,道:“世界大战期间,皇家海军之所以没有太多的损失和伤亡,完全是与德国舰队的蛰伏和沉寂密不可分。除了日德兰海战之外,德国舰队几乎没有任何大规模的行动,这直接使得我们能够安稳度日,最终战损自然十分低微。”

  “然而,德国人已经认识到了他们的错误。那本恶毒无耻的《公海舰队兴衰启示录》,明确指出了昔日德皇舰队的战略缺陷,而战后的德国海军也正是按照这本书的规划进行了重建。现在,他们已经有了好几艘新锐的军舰,而且据说俾斯麦级的满载排水量超过了5万吨,比胡德号还要庞大!一旦他们展开积极行动,我很担心我们会在战争中遇到相当大的麻烦。”格林语气低沉地说道。

  布伦轻蔑地哼了一声,神情间满是不屑地说道:“就算德国人有几艘好军舰又怎么样?海上战争的胜利不是靠少量的军舰就能获取的,数量多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光是今天驻扎在斯卡帕湾的本土舰队,其总吨位就是整个德国海军的数倍。俾斯麦级战列舰再强大,难道她还能战胜皇家海军的全部主力舰?如果汉斯们敢出来,那就太好了,我们正好可以集中力量,将他们一举消灭!”

  虽然格林对未来的战争局面仍旧心有疑虑,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此时的皇家海军,在阵容和吨位上的确远远胜过了自己的夙敌。顺着布伦骄傲的目光,极目眺望的格林,也将此刻港口中驻泊的所有己方军舰尽收眼里。

  纳尔逊、厌战、决心、君权、以及反击,5艘主力舰构成了英国本土舰队的打击核心。其中纳尔逊号是海军假日期间唯一一级被允许建造的战列舰:凭借9门406毫米L45重炮的狂猛火力,和349毫米内倾15度的坚厚装甲,标准排水量3.37万吨的她在和姊妹舰罗德尼号共同服役的12年中,一直稳居着世界最强战列舰的王座。虽然随着性能不明的俾斯麦号的竣工,使得这两艘战舰的至高地位变得岌岌可危,其23节的航速也在今天显得难堪重负;但她们仍旧被皇家海军高层寄予厚望,认为是能在舰队决战中有效匹敌德国俾斯麦级的坚强力量。

  厌战和反击虽是上场大战时期的老舰,但经过战后的大规模改装,她们也得以重新焕发出了青春的风采。其中,属于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的厌战号在大幅提升了火控、炮弹、和水平装甲之后,装备8门381毫米L42主炮的她,被普遍认为能以3.2万吨的体型,与建造中的新型乔治五世级战列舰一战。而反击号的底子更是高速战巡,她被认为是能够有效消灭德国袖珍战巡的珍贵兵器。

  相比之下,另外2艘R级战列舰则有些相形见绌,但它们的火力却仍旧充足,完全能够在海战中提供强沛的火力支援。即便是再强大的敌人,在她们的打击下也无法有效支持。只要将她们集群使用,就足以震慑德国舰队的行动。

  除了巨炮巍然的主力舰之外,目前斯卡帕湾中还泊有勇敢、竞技神2艘航母,3艘肯特级重巡,3艘刚竣工不满一年的利物浦级轻巡,以及多达52艘的驱逐舰。由于英国海军的日常巡弋十分频繁,再加上还有不少舰艇在地中海服役、以及在船台上接受维护或改装,因此,格林现在所看到的就只有这么多船舰。

  不过用不了多久,在外巡弋的舰只就将陆续返回。届时英国本土舰队还将增添罗德尼、皇家橡树、复仇、拉米里斯、声望、胡德6艘主力舰,皇家方舟、暴怒2艘航母,5艘巡洋舰和大约20艘驱逐舰。这份阵容已经是德国海军的三倍还多。

  在为己方舰队的阵容优势而感到安心之余,格林的眼眸之中,也有几分莫名的慨叹和失落流露了出来。相比于20年前的那支大舰队,今天英国本土舰队的主力舰数量,无疑是寥落冷清太多了。

  在世界大战结束前夕,这里和南方的罗塞斯军港中,一共驻扎着33艘战列舰和9艘战巡,数量超过了世界排名二三位的德美海军的总和。然而随着华盛顿条约和伦敦条约的两次自我阉割,那支将世界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煌煌舰队,早已随着大英帝国的倾颓衰弱,而几乎尽数变成了船台上的废钢铁锈。今天呈现在斯卡帕湾中的场景,充其量不过只是帝国日薄西山的最后一抹还算明亮的余晖了。格林忽然产生出了一股强烈的苍凉和悲慨: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曾经威压世界长达200年的不列颠,还能剩下什么遗产和财富?

  “喂,格林,我好像听到了飞机发动机的声音!”正自心潮激涌,格林忽然听到布伦的呼唤,并被对方推了推身躯。他定了定神,果然听到一阵细小的嗡鸣声传来,并变得越来越明显。格林看向身旁的好友,彼此间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疑惑和惊异。

  几分钟后,一大片黑色的小点就从北方天空中显现出来,距离港湾愈发接近。格林心中蓦地涌出不祥的预感,他快步冲入数米开外的舰桥,跑出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大号望远镜;当格林将镜筒举至双眼,凝神看清了那些飞机的喷涂标识时,脑中轰然的他竟然握不住手中的事物,望远镜啪地摔在了甲板上面。

  “铁十字,德国的飞机?”格林宛若梦呓般的喃喃开口,大脑因为过度震惊而出现了短暂的当机。片刻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像是发疯一般的嘶声大吼:“敌袭!这是敌袭!德国飞机已经飞到港口上空了!”

  在格林歇斯底里的狂叫中,护送者号驱逐舰率先拉起了作战的警铃。刺耳的响声登时在这片海空中扩散开来,让舰上的每个英国水兵都震愕惊动,惶急忙乱。他们完全没有做好任何临战的准备,仓促间行动显得混乱不堪。等到警报声在整个斯卡帕湾响彻的时候,德国机群已经以骑脸之势发动了攻击。

  数十架战斗机率先俯冲而下,漆黑阴冷的枪口中喷出道道橘黄色火舌,将英国战舰的上层建筑打得火星迸射,孔洞森然;近百名奔跑在露天甲板上的英国水兵,很快就惨叫着倒在了血泊当中,生命从他们的身上快速流逝而去。速度稍慢的轰炸机群随后跟进,它们有条不紊地分成各个进攻小队,并以极为娴熟的姿态俯冲平飞,相继朝以2艘航母为首的英国战舰投下了炸弹和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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