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多走些有用的江湖
山间树林高大，比起空桑长龙的群山深处，还要原始，这里没有人类涉足的痕迹，但有凶兽长期出没的“路径”。
一身黑色衣衫的年轻剑客，提着长剑穿行其中，单脚轻点泥土地，专找地面光滑、灌木倒向一边的地方。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一头凶兽过招。
在这儿不像在落仙坡一般，可以毫无顾忌的释放灵气地去吸引对手，在这而他唯一的依仗是他自己。
他在行进中不断调整方向，身体时不时晃动，以躲开偶尔伸在半路的枝桠。经过半个时辰，他才隐约听见有吼叫声传来，便立即循声而去。
翻过一座小山坡，他跃上一棵大树俯视看去，先闻其声，再是看见有两头凶兽的身影。他踩着树梢向下，离两头凶兽还有一里时，它们就分出了胜负。
“还准备坐山观虎斗……”他微微一笑，直接像地面落去，又走近些距离看清凶兽面目时，大吼一声：“呔！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这一声把三四丈高，五六丈长的狼形凶兽吸引，嘶吼着便冲了过来。
速度不满，恐怕在御境以上。
他拔剑出鞘，也不使用剑招了，站在原地出剑。
只见他斜置长剑，目光紧盯着极速而来的凶兽，然后长剑泛出白光，在凶兽还有一两丈距离时，一瞬间将长剑轻轻上扬。
“噗！”
一道白色剑气将凶兽撕开，变成两半的凶兽直接飞跃过他，洒了满身血肉。
“我去，刚换的衣裳。”他骂了一声。随即将长剑插在地上，从方寸物中取出一截塞着木塞的竹节，喝了一口之后，剩下的全部用来洗脸。
在他还在弯腰洗脸时，风月山的孟云现出身形，微笑着看他洗完脸。
“前辈，有什么事？”他瞥见对方，随口问道。
孟云看了眼分置两处的凶兽尸体，“此地凶兽最高也不过实境，你在此地试剑，试不出来效果来，不如与我打一场。”
他楞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那头也是实境？”
“实境差不多的战力。”
顺口问了一句之后，他收回竹节，拔起长剑站定。
孟云下意识地看了眼他背后的剑柄，随后又扯了扯嘴角。比试怎么会用那柄剑呢？
“你只管出剑，我来看看你的实力。”
“好！”
话音刚刚一落下，他就闪身上前，眼睛微眯，眼神极其冷静，他已经集中全部心思，准备全力出剑。
他舍了剑招，直接挥剑斩下。
一股包宏万物的气势迸发，在原地站定的孟云眼睛微睁，没有料到他一剑竟然还有着剑意。
这剑意生机勃勃，有对将来的渴望。
孟云境界在九十之间，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一剑所包含的内容。
白裘男子轻飘飘地伸出左手，用两指将他长剑夹住，长剑再没有能前进半分，但剑意不停，顺着长剑轨迹而去。
男子早有预料，右手单掌一推，将剑意隔绝在外。
林月主动停了下来，孟云也松开了手指。
“剑意大成，不简单。”孟云赞叹一句，接着又对其战力作出估计，“小友现在的实力在五六境之间，对上凝境可坚持数息，如此战力，十分不易。”
他收剑归鞘，本想谦虚一句的，可是听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凝境？”他疑惑一声，索性开口问道：“前辈可否将上六洲的十一境，重头至尾说一遍？”
孟云点点头，没有感到意外，“一到十一境，分别是始境、半境、入境、御境、实境、凝境、虚境、结境、成境、化境、道境。”
“原来如此！”他重重点头，此时才知晓了这上六洲多出来的两境，“凝境、成境……前辈可否简单解释一下？”
“凝气成形，是为凝境，比炼气化实的实境，进了一步，在于气成实再成形。凝神为实，是为成境，比炼神为实的结境进一步，也是在于凝字。这是九洲分离后再有的境界。”
“谢过前辈解惑。”他行了一礼，并不准备深究此事，反正他也不按这个修行，了解即可。
孟云笑着说道：“你之前所说，你是半个读书人，我还有些不信，现在却是信了，只有读书人才如此喜欢行礼。”
他扯着脸皮笑了笑，“这不是真心实意嘛。”
男子摆摆手，“你说要去走江湖，我还有一点建议。”
“前辈请说。”
“走江湖，按佛家的话来说，叫入红尘，按读书人话来说，叫入世，不管叫什么，若你只是像在山林行走一样，对其他人、其他事、其他物不管不顾，也不叫走江湖，用处不大。你要入局，经历过人、事、物，才有收获。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惹事儿。”
“惹事？”他疑惑说道：“前辈展开讲讲。”
“无风起浪是惹事，路见不平，出手让不平之事平下来，也是惹事。但是也要量力而行……”孟云略微停顿，又才继续说道：“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多走些有用的江湖，就自然知道了。”
后面的话？他低下眉头思量，是指经历过后会有感悟？
孟云将他的思绪打断，“走吧，读书人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小友只是在这儿干想，用处也不大，我将你送到景中山以南，学去吧。”
他点了点头，正欲行礼，却见对方大手一挥，眼前就是一阵眩目。很有经验地闭上双眼，静待到达目的地。
……
身为白狐的孟云连续赶路四五日，一刻未歇，要说灵气充盈，他算是感受到了。
期间他甚至都调息入定了一次，醒来时孟云还在调侃，说没见过被人带着赶路还入定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他嘿嘿一笑，回答说这感受除了头晕目眩之外，与轻舟差不多，不自觉就入定了。
从凌虚洲北方的风月山出发的第五日，日中时候，孟云将他放在一城外百里处，便匆匆离去，其离去的方向竟然还有术法神通在追击。
他仰望北方，心中对孟云的感激有多了一些。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冒着人类群起而攻之的危险，强行送自己的。
再次深深看了眼北方天空之后，他收回目光，朝南走去。
这些恩情，他都记下了。
谁会想到来自下三洲的年轻剑客、书院院长、前话事人，最先结实的朋友，竟然都不是正二八经的修士，先是鬼魅，又是杂役弟子，又是精怪。
盛夏日中时，是最燥热的时间段，他跟着官道行进，路上竟然都没有遇见半个人影。
待到朱曦偏斜，他踩着长长影子的时候，才见有人从岔路、林中出现，其中有步行的，有骑马的，还有乘坐马车的，带着兵器的不在少数。
凌虚洲尚武，不带兵器出门似乎都会被看不起一样，所以旁人看见他提着一柄剑，还背着一柄剑时，也不觉得奇怪，这比山上人还要好一些。
等他走到城池外时，夜已经黑得很彻底了，本打算在外将就一夜的，可发现并未关门闭城，于是便进城去了。
路过城门时，抬头看了眼，此城名为北进城。
他进得城中，在宽阔街道上边走边四处打量。
光论建筑风格，与下三洲差别不大，只是少了些檐脊装饰，每层的高度也高了些，显得更粗犷。
此时深夜，临街店铺只有客栈一类的还开着门，街道行人不多，都是急匆匆赶路的，或是刚从城外返程，或是一头闯进客栈。
他抬头望了一眼，寻到火光最甚的方向，迈步而去。在街道兜兜转转，半个时辰后，终于寻到一条人影较多的街道。他随意找了家，慢悠悠走近，心里还在嘀咕，“为何有许多女子在门前、楼上观望？”
刚要进门，就有女子格外热情的迎了上来，“哟！客观生面孔啊，还是位少侠……”
不料他立马停住了脚步，转身就走，“我去！差点忘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留下迎上来女子愣了半天，然后破口大骂：“什么玩意儿……”
他倒是已经钻进了一条巷子，没有去注意淹没在人群中的骂声。
还有些灯火映照的小巷里，林月在深处随意找了个地方盘坐，“将就一晚吧，明日想办法弄些世俗钱财……对了，可以用风雨钱找山头换，想来可以换到不少，反正还有一大把，而且还是所谓的买路钱……棺材钱……”
一想到此处，他深呼吸了一口，才将体内灵气平息。
他正欲闭眼调息入定时，却听见一阵女子叫声，本不想在意，可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此类叫声竟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一阵接着一阵。
本来一开始就有的，他只是没有注意。
迟疑片刻，他决定去一探究竟，于是轻点脚尖，一步跃上了房顶，寻到叫声最甚处，他轻轻揭开瓦片，向下看去。
随即马上又盖上了瓦片，坐在房顶沉思。
“这就是以往在坊间杂集里，看到的男女之欢？描述极少，不如亲眼看到的来得生动。”
他深呼吸一口，准备落地入定去。
“没甚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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