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黏痰人心画皮情,毒解梦醒人心冷
柳诗雨深情的盯着狗娘养的,说:“这女鬼是想得到王生的心,真心,爱她的心!”
花明说:“哦。”
柳诗雨说:“故事一开始就提到此女鬼就已对王生交代过自己的身世,因父母贪财而将其卖入朱门为妾,整天被折磨,她就逃了出来,可是在逃出来后就香消玉殒了‘在亡之人,乌有定所。’所以这个女鬼生前是钱财婚姻中的牺牲品,死后遇见了王生,被王生的殷勤体贴和才学所打动,而爱上了王生。”
花明说:“既然爱王生,为什么还要杀死王生?”
柳诗雨说:“她觉得王生也是爱她的人,可是这个王生发现她的本来面目后,就找道士想要除掉这个女鬼。这让女鬼的希望再次破灭,无法忍受,这才将王生开膛破肚,掬心而去。”
花明说:“哦。”
柳诗雨说:“这样看来,这女鬼是不是一点都不可怕了,而且还很可怜。”
花明说:“不错。”
柳诗雨说:“当然最妙的还是画皮的结局。”
花明说:“可怜的女鬼被收服了,结局岂不是很悲惨,怎么还‘最妙’?”
柳诗雨说:“那是因为王生的复活。”
花明盯着柳诗雨说:“哦?”
柳诗雨说:“那王生是怎样复活的?重新得到了女鬼挖走的心吗?不是。是他的妻子去求道士,道士给她指明一能人,即是乞丐,乞丐吐出一口黏痰叫王生的妻子食之,王生即会复活。王生的妻子食下了黏痰回到家中王生身边,实在恶心而将黏痰又吐了出来,黏痰即落入王生胸膛,化作人心,王生复活。”
花明说:“这实在是恶心得很,不过,这跟‘最妙’又有什么关系?”
柳诗雨再次盯着狗娘养的,说:“蒲先生是在说花心男人的心是世界上最肮脏恶心的东西,是乞丐的一口黏痰!”
狗娘养的那目光仿佛在说:“我的心不是黏痰。”
花明听了后,拍掌大笑,说:“妙,妙,实在是妙!听柳小姐这一番解说,老太婆再也不会觉得画皮诡异可怕了。”
柳诗雨叹息一声说:“可是世人却不认可画《画皮》这个人的苦心,将他画中的真意说成诡异,将他的画列为禁画。”
花明说:“所以要了解画皮的真意,一定要看看《画皮》这幅画。”
柳诗雨笑了笑。
花明站在一片黑菊前,立即说:“柳小姐若肯将之借来一见,老太婆当感激不尽。”
柳诗雨皱眉说:“前辈既然有意,我岂有不肯之理,只可惜······听说此画被我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将其焚毁了,我也从未曾见过此画,想必是真的被焚毁了。”
花明站在那里,连动都不动了,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棍子在头上重重敲了一下。嘴里不停地喃喃说:“可惜,可惜,可惜……”
她一连说了九次可惜,突然迈步走开了。她大声说:“送客,柳小姐已赏遍了菊园,该离开了。”
柳暗皱眉说:“没有‘画皮’,就不能赏菊了吗?”
花明冷冷地说:“我这菊园本就不是请别人来游玩的。”
柳诗雨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她觉得这花明虽然又孤僻,又小气,但脾性天真,至少不是个伪君子。
柳暗却已沉不住气,跳起来大声说:“没有‘画皮’连解药也没有了吗?”
这一声大喝,震得附近的菊花花枝乱颤。
花明仍是面不改色,冷冷地说:“连鞠都不许赏了,哪还有什么解药。”
狗娘养的勃然大怒,放下柳诗雨,似乎就想扑过去。
柳诗雨却拉住了他,淡然说:“花前辈与我们素不相识,本来就不一定会将解药送给我,还让我们观赏菊园,怎可再对主人无礼。”
狗娘养的张了张嘴。
柳诗雨挥了挥手,一揖后笑着说:“花前辈,小女子等就此别过。”
谁知这花明又转身走了回来,她说:“你不要解药了?”
柳诗雨说:“别人不愿送的,我从来不会强求。”
花明说:“你可知道,若没有解药,你的命也没有了。”
柳诗雨微笑着说:“生死由命,这是我命中注定的。”
花明看了她半晌,喃喃地说:“不错不错,知道命的人确实太少,世间人常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其实那是错误的,你可以不信鬼怪,不信神仙,但却不得不信命,但这世间人却要等到老了的时候才会明白这个道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看明白了,这样的人倒也天下少有,天下少有……”她突然又大声说:“柳鹤,提一壶开水过来。”
柳暗又惊又喜,说:“解药呢?”
花明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有了水,还会没有解药?”
谁也没想到,那解药居然是他们面前的黑菊。
所有人都明白了,花明为什么会这么珍惜这片菊花,原来每一种颜色的菊花,都是一种解毒的良药。
柳诗雨就着开水,将一朵黑菊嚼碎吞下,运功一周。在夜幕刚刚降临时,就已觉得体力渐渐恢复了过来。
柳诗雨不禁叹道:“菊花山中菊花园,菊花园中菊花仙。菊花仙人种菊花,摘得菊花炼仙丹。仙丹炼成百毒散,菊花献命救人还。秋风妒菊菊花杀,满园菊花俱凋残。菊仙唯知金难换,重拾凋菊回枝间。世人不知菊花价,错把仙子作痴汉!”
这时天刚破晓,狗娘养的睁开眼睛,却发现柳诗雨又不见了,只有她的琴和狗娘的皮做的衣裳还留在他的身边。
这时候,柳暗也醒了,但却还是不肯将眼睛睁开。他喃喃地说:“天亮了,梦醒了,竹篮有情水无意。”
狗娘养的急忙起身,过去摇了摇柳暗,指着柳诗雨昨晚躺过的地方。
柳暗也看见柳诗雨不见了,就对狗娘养的说:“她一定出去赏菊去了,新开的菊花清晨最香。”
狗娘养的却摇摇头,呆呆的盯着柳诗雨躺过的地方。
柳暗说:“你的意思是,她走了,一个人独自离开了。”
狗娘养的点点头。
柳暗大声说:“那还不赶快去追,要像你父······”他突然打住了,又说:“要学恶面三郎追蒋幺妹那样。”
狗娘养的过去拿起柳诗雨留下的琴,落寞地走了出去。他跟柳诗雨一样,没有对九死还魂手夫妇道一声别就走了。
柳暗盯着他离开的后背,摇摇头,叹口气。
“他跟他父亲一样的命运。”
花明在他身边突然喃喃地说。
柳暗说:“昨天听她说画皮,还以为她如那女鬼一样,是一片真心对他的,没想到······她的心才是黏痰做的······这世上还是有黏痰做的女人心!”
花明叹息一声,说:“毕竟,他的长相实在是太凶恶丑陋,不是每个宅心仁厚,慈悲同情的女孩都能包容得下的,亦不能靠一颗真心就可以打动女孩不在意他的长相。”
柳暗说:“当年蒋幺妹就没有在意恶面三郎的长相。”
花明说:“可是,这柳小姐毕竟不是蒋幺妹,她没有经历过蒋幺妹那被二蛤蟆骗的经历,亦没有只追求真心而忽略别的的决心。再说这柳小姐可不是一般的美丽,她也怀有一颗追求外表英俊的心,也做有一个美好的梦。可是他······”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直摇头。
柳暗说:“你是说,如果莫愁琴经历了蒋幺妹的经历,就不会在乎外表的丑美了,就将真心赋他。”
花明盯着狗娘养的离开的山路,没有回答。
柳暗也盯着远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那是一丝想到好主意的笑容,这笑容似乎已下定决心要帮助狗娘养的得到柳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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