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如一匹马
当刘协带着马超、敖公公进去时,貂蝉走到了在牢房门外的墙后面。
在来廷尉署大牢的路上时,刘协就告诉了貂蝉,如果想知道吕布是不是真心对她,只要在外面听吕布是怎么说的,就知道了。
貂蝉穿了一身淡红色衣裙,站在门外的墙后面,右手紧紧捏住身上衣服的衣角。
貂蝉很紧张,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在吕布的心中,到底占多少份量。
貂蝉侧耳听着牢房里面的声音。
刘协带人进入牢房后,估算了一下套住的吕布铁索的长度,然后,站在了吕布能攻击到的范围之外。
吕布站在那里,有点发愣。
刘协边上的敖公公尖着嗓子骂道:
“吕布,见到陛下,你还不行礼!”
与此同时,边一身灰甲的马超,右手握住了剑柄,做好准备拔剑的姿势,以防吕布动手。
马超微微向上抬头,双眼稍低垂,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吕布。
马超在来到长安后,很快就听边上的说起过吕布的事迹,知道吕布这人为了一匹马,就杀了自己的义父。对这种人,马超是瞧不起的。
吕布被太监敖公公骂后,又感受到了天子边上那个年轻小将蔑视的目光,心中怒火燃烧。
但是,吕布看了一眼双手双脚上套着的铁索后,又想起了昨天同乡好友李肃说过陛下想起用自己。为了不误了前程,吕布只得气鼓鼓地单膝跪下行礼。
已经这副模样的吕布,仍不愿行双膝礼,竟然还有着一股子傲气。吕布认人为父这么利索,此时却不愿弯下双膝。
刘协说道:
“吕将军,你知道朕为何来这里吗?”
吕布瞧了一眼侍立在皇帝边上的马超后,说道:
“想必是关东诸侯攻入关中了,陛下边上的那些无名小将抵挡不住,就来这里请布了。”
刘协哈哈笑了几声,这个吕布还真是没有一点城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是太自傲又不讲信义,否则,这也可以算是一个优点。
刘协见吕布还是这么狂傲,觉有必要打击一下他,于是说道:
“吕布,你倒是很自信!你以为,没有你,朕就守不住这片江山了吗?你要知道,你再勇猛,也不过是一人之勇。朕靠的,是三军齐心,不是某一员武将的勇猛。现在,关中固若金汤,有你没你都一样,你想多了。”
吕布听到皇帝这么轻视他,心中十分不快,面露愠色,反问道:
“关中无事,那陛下又来为何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用我吕布吗?”
刘协说道:
“朕已经说了,有你没有都一样。朕来这里,只是因为,貂蝉姑娘求朕放了你。”
吕布一听是来放他的,顿时高兴得满脸笑意,伸出套着铁索的双手,说道:
“陛下,那快解开这铁索吧!我想快点出去。”
刘协看到吕布迫不及待的样子,问道:
“哦,你这么着急干嘛?”
吕布说道:
“陛下,末将已经好久没有骑赤兔马了,想快点出去纵马狂奔。”
刘协笑了笑,说道:
“你就不想貂蝉姑娘吗?”
吕布说道:
“想。”
吕布说完,又想起了昨天李肃说过的女色误事,于是又赶紧说道:
“布出去后,布一定为陛下尽忠,专心统兵作战,不再贪恋女色。”
刘协又问道:
“吕将军,你说的话,朕不相信!朕觉得,你出去后,一定会很快就去找貂蝉姑娘。你也知道,当初王司徒将貂蝉姑娘许给你,只是为了诛杀董贼,当不得真,朕不想因此误了貂蝉姑娘一生。吕将军,朕可以放你出去,但是,你出去后,你要找王司徒退婚,并且永远不跟貂蝉见面。这个条件,你能答应朕吗?”
吕布听到刘协这么说,心中不禁犹豫起来。
吕布也已经知道,王允将貂蝉许给他,是别有所图的,但是,吕布仍忍不住会去想貂蝉。
特别是,吕布已经知道,是貂蝉一直在天子放自己。
吕布不想放弃貂蝉,也不想被一直关在这里。
吕布黯然沉默。
刘协继续说道:
“吕将军,你不想你的赤兔马和方天画戟吗?只要愿意放弃貂蝉,朕就把赤兔马和方天戟还给你,任你为大将,让你拿起方天画展戟,骑上赤兔马纵横天下!”
吕布听了这话,想起了昨天李肃所说,只要手上有兵,能够纵横天下,就什么都有。
吕布心中一动,觉得可以先答应下,等出去了,有了方天画戟,有了赤兔马,有了兵,可以再反悔去找貂蝉。
吕布说道:
“只要陛下放布出去,将赤兔马和方天画戟还给布,布可以……”
这时,吕布发现,牢门口,转出一个人,她正在看自己。
那个人,就是吕布曾经朝思夜想的貂蝉。
貂蝉盯着吕布,吕布发现,自己无法再开口说下去。
这时,刘协边上的敖公公,也看到貂蝉出现在牢门口。
敖公公昨天亲眼到皇帝召李肃进宫,又亲耳听到皇帝安排李肃去劝说吕布。今天到这廷尉署大牢时,敖公公又见到皇帝让貂蝉在外面听。
敖公公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狐狸了,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哪能不明白,这是皇帝布的一个局。
敖公公看到吕布在犹豫,于是说道:
“吕将军,咱家听说,军中的好多将军,比如张辽、徐晃、高顺他们,都很想得到你那匹赤兔马啊!你要是出不去,到时候,陛下就只能将这赤兔马赐给他们了。”
吕布听说要将他用名节换来的赤兔马给别人,心中很焦急,又想到,只要出去了,到时有了赤兔马,也能带着貂蝉离开这长安。
吕布这么一想,心中一横,就将视线从门口的貂蝉身上挪开,然后说道:
“只要陛下放布出去,将赤兔马还给布,布可以放弃貂蝉……”
门口的貂蝉,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吕布这么说后,眼中的泪水一下就出来了。
貂蝉哭着转身跑了出去,一直跑着出了廷尉署。
泪水模糊了貂蝉的视线,貂蝉分不清方向,一直跑啊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到了一僻静的墙角后,就趴在墙角哭了起来。
貂蝉回想以前事情,就更加伤心了。
在貂蝉的印象中,虽然自己不是王允的亲生女儿,但没有女儿的王允,一直是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一样。
失去了父亲的貂蝉,也一直把义父王允当成自己真正的父亲。
王允让失去父亲的貂蝉,找回了家的温暖。
可是,当那一天,王允说出要把貂蝉许给吕布后,再献给董卓时,貂蝉犹如被雷击中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时,在貂蝉的世界里,这个温暖的家,还有那温雅慈祥的义父王允,忽然都变得冰冷起来。
原来自己,可以用来被送来送去。
貂蝉感到很害怕,想要拒绝,可是,当年迈的义父跪在自己这个女儿面前,求她拯救大汉时,貂蝉又没有办法开口拒绝了。
从洛阳到长安的路上,貂蝉见过暴虐的董卓滥杀无辜。
貂蝉不懂什么天下大事,也不知道杀了董卓后,天下是不是就真会太平,但貂蝉知道,杀董卓是对的。
为了报答义父,为了阻止董卓再祸害无辜,也为了义父所说的拯救大汉,貂蝉放下了女儿家最看重的一切。
当貂蝉见到吕布时,貂蝉在吕布的眼中看到一丝赤诚。貂蝉觉得,也许吕布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为此,貂蝉的已经快要死去的心,又活过来了。
可是,今天,吕布所说的话,让貂蝉明白了,原来,在吕布的眼中,自己竟然不如一匹马!
貂蝉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
貂蝉一头撞在了墙上。晕倒在地上的貂蝉,在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听到了皇帝的声音在说:“快,快找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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