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试犁

当刘协的手轻轻擦开小董贵妃脸上的泪痕时，小董贵妃静静地望着刘协。

  马车中，有刘协、小董贵妃、董承三个人，就显得有点挤了。

  看到眼前的场景，董承觉得不应该再留在马车内，对刘协说道：

  “公子，我先下去。”

  刘协点了点。

  董承对女儿说道：

  “为父下去了，就在外面，你就乘这马车。”

  董承说完，就下了马车。杨顺给董承在随行的禁军中牵来了一匹马。

  杨顺一直就跟在马车边，早听到了董承跟天子的对话，知道天子说要封董承的女儿为贵妃，此时，又见到董承的女儿在天子的马车上，杨顺对董承的态度，立即就比之前好了很多。

  董承从杨顺的手中接过了那匹马，笑着对杨顺说道：

  “多谢杨公公！”

  杨顺拱了拱手，小声对董承说道：

  “不客气，以后，还得请董国丈多关照照！”

  董承一听，心里乐开了花，也对杨顺轻轻拱手回礼，小声说道：

  “现在事情还没定下来，杨公公言之过早了。”

  杨顺偷偷笑了一下，回到了马车边上，好等待皇帝新的吩咐。

  马车内，刘协看着小董贵妃，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董贵妃在马车内坐了下来，低下头，用手抓捏着自己的衣角，回答道：

  “我才不告诉你！”

  这个未来贵妃的样子，勾起了刘协的好奇心。刘协看着小董贵妃，问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董贵妃抬起了头，对刘协说道：

  “教我读书的先生说了，不能随便告诉别的男人自己的名字。”

  刘协说道：

  “我现在跟你在一辆马车上，不是别的男的，你不告诉我你名字，怎么聊天啊？快告诉我你的名字。”

  在刘协记忆中，没关于董贵妃的名字，所有的记载都只是称董贵人或董贵妃，所以刘协很想知道，这个历史上有名的董贵妃，到底是叫什么名字。

  小董贵妃见刘协追问，站了起来，用柔弱的声音说道：

  “我不说。你硬要问，我就下去了。”

  刘协指了指坐垫，说道：

  “行行行，你坐下。”

  小董贵妃还是站着。

  刘协说道：

  “你父亲都说了，让你乘这马车，快坐下。我就要让人车夫驱马儿走了，等下你没站稳摔着可别怪我。”

  刘协说完，对着窗帘外面说道：

  “杨顺，出发！”

  杨顺在外面应了一声喏后，对着队伍喊道：

  “出发！”

  之后，禁军统领张辽也大声喊道：

  “出发！”

  这支奇怪的队伍，就以马车为中心，带着一具新曲辕犁，向着长安城的东城门外而去。

  马车内，随着马车被马拉动，小董贵妃站着晃了几下，差点没站稳，只得坐了下来。

  刘协说道：

  “是吧！我就说了，你会站不稳。”

  小董贵妃坐下，低着头不说话。

  刘协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你瞧，我们年龄差不多，交个朋友多好啊！”

  小董贵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你怎么看着像个大人，不像小孩？”

  刘协听了，哑然失笑，故意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身躯，然后，抬对小董贵妃说道：

  “我像大人吗？我这不是跟你差不多大嘛？也没比你大几岁！”

  小董贵妃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不是说你长得像大人，我是你说话的样子像大人。”

  刘协听了，坐直起了身子，做出正襟危坐样子，刻意板起了脸，又用右手捋了捋没有长胡子的下巴下方，就像是在捋胸前长长的胡子一样。

  然后，刘协看着小董贵妃，用老态龙钟的口气说道：

  “小姑娘，你见了老夫，怎么也不行个礼作个揖？”

  小董贵妃看到刘协那年少的样子做出那样的姿态，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几下之后，小董贵又用手捂住嘴，遮住了她那洁白的两排小牙齿。

  见到小董贵妃笑了，刘协放松了下来，没再装老人，笑着问小董贵妃：

  “是不是刚那样啊！那像大人说话吧？”

  小董贵妃又笑了起来，说道：

  “过了，不是那样。我是说，你说话像个大人，不是像老人。”

  刘协向小董贵妃挪近了点，对她招了招手，放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小董小姐，过来一点，我告诉你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小董贵妃忍不住好奇心，向刘协靠近了一点。

  刘协凑到小董贵妃的耳边，小声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刘协停住了一下。

  小董贵妃追问道：

  “快说！”

  刘协看到小董贵妃的好奇心起来了，离开了她耳边，说道：

  “得换！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才告诉你那个秘密。”

  小董贵妃想了想，说道：

  “看你不像坏人，我就告诉你。不过，等下你除了告诉我你说的那个秘密，你还得告诉我你名字。”

  整天想着勾心斗角的刘协，看到小董贵妃可爱的样子，也来了童心，说道：

  “不行，一个换一个。你只告诉我你名字，我只告诉你那个秘密。”

  小董贵妃噘嘴说道：

  “哼！你不说你名字就不说，我回家问我父亲就知道。一个换一个，你快告诉我你说的那个秘密。”

  刘协摇了摇头，说道：

  “你得先告诉我你名字，我才告诉你秘密。”

  小董贵妃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家先生和我娘都跟我说过，女孩子不能随便跟人说自己的名字。这样，我只写给你。”

  小董贵妃说完，准备在马车内的后面内壁上写，她的手指刚伸出去，正准备在马车内壁上写名字的时候，突然马车快速地晃了起来，这让小董贵妃准备在马车内壁写字的手指也跟着晃来晃去，无法平稳地在车壁上写字。

  隔着帘子，刘协对着马车车窗外面大声问：

  “杨顺，怎么晃得那么厉害了？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了杨顺的声音：

  “公子，到城外的小路了，路不平整。要不要停下来？”

  刘协回答道：

  “知道了，继续走。”

  刘协伸出了一只手掌到小董贵妃面前，说道：

  “你拿着我的手写，不晃。”

  小董贵妃听到刘协这么说，脸害羞得红了起来。

  刘协伸着的手不放下来，说道：

  “又没有人看见，怕什么？”

  小董贵妃想了一会儿，才用左手从下面轻轻抓住刘协的掌背，然后，又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刘协向上的手掌心中间，准备写字。

  初冬时节，刘协的右手手背被她左手抓着，感到她的手有点凉。

  当她的手指点在刘协手掌心中间开始画动时，刘协感到掌心被她画得痒痒的。

  刘协的双眼也盯着她的手指，她先写了一个董字。

  写完第一个字后，然后，她开始写第二个字，当她写了左边的一个女字旁后，又开始写右边的部分时，马车的轮子像是突然碰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剧烈地晃了一下！小董贵妃的注意力都在写字上，没坐稳，一下被撞得歪倒下去，就要摔倒在车内。

  刘协赶紧伸双手，拉住了她，这才没让她摔倒在车内。

  她坐好了之后，挣开了被刘协拉住的手，说道：

  “名字我写了，算告诉你了，该你说你那个秘密了。”

  刘协说道：

  “没写完，只写一半，我都不知道那个什么字。”

  小董贵妃气呼呼地说道：

  “我写了，是你没看清楚！”

  刘协又伸出手，说道：

  “再写一遍。”

  小董贵妃气鼓鼓地在刘协的手掌心上写了一个“婉”字。

  小董贵妃写完，说道：

  “写给你了，你不许告诉别人！该轮到你说你那个秘密了。”

  刘协笑了一下，对小董贵妃董婉说道：

  “来，附耳过来！”

  董婉靠近了一点。

  刘协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我告诉你，我像大人是因为，我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大人。”

  董婉听了之后，擂起小拳头，一拳捶在了刘协身上，气呼呼地骂道：

  “骗子，你是个骗子！怎么可能里面住着一个大人呢？”

  她的力气太小，刘协被她捶了一下，就像是被挠了一下痒痒。

  刘协伸出手指，指着天上，笑着说道：

  “我发誓，我要是骗了你，天打五雷轰！”

  刘协说的住着一个大人，就是指有穿越过来大人的记忆和思维，所以，刘协说的是实话，只是小董贵妃董婉不相信而已。

  刘协说完这句话后，感到整个人都放松了好多。之前，一个人身负着穿越的秘密，总是觉得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现在通过这种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瞬间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刘协说的是真的，所以刘协发誓的时候，也就敢说天打五雷轰这样的话了。

  只是，董婉见到刘协发这样的毒誓，有点不忍心，赶紧伸手按下了刘协指着天上的手指，说道：

  “我也没让你发誓啊！”

  刘协笑了笑，说道：

  “不要紧。”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一会儿后，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的杨顺说道：

  “公子，到了。”

  刘协带着小董贵妃从马车厢内出来，马车有点高。

  有一个随从小太监，已经在马车边的地面上跪了下来，双手撑在地上，将后背露在马车边上，用来当作马车上的人下去的台阶。

  杨顺伸出来手，准备在边上扶着刘协从马车上下去。

  未央宫的数百个太监和宫女，就是专门在这种点滴小事上伺候刘协的。这半年来，刘协一开始有点排斥，现在已经慢慢开始接受这种无微不至的伺候。

  刘协的脚踩在那名小太监背上，边上的杨顺扶着刘协，刘协就这样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后面的小董贵妃出身世家，相比刘协，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也踩在小太监的背上，在杨顺的搀扶下下来。

  在这个讲尊卑的时代，风骨只属于高谈阔论的世族和名士，而仆人则像尘土一样卑微而没有尊严。这一切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刘协望向四周，这是一个普通的村庄，不远处的农家小屋，被周围的田野包裹着。农家小屋外的田野中，可以看到有一大一小的两头牛在吃草。

  刘协看到，队伍中，已经有一名小太监向农家小屋走去，准备向那户农民借牛试犁。只是，被派去的人到了农家小屋时，一直在门口跟那户人家说话，好像谈不拢。

  刘协问边上的杨顺：

  “带了铜钱吗？”

  杨顺说道：

  “带了一些。”

  刘协点了点头，说道：

  “全都拿上，跟我过去。”

  刘协带着一帮人到了那农家小屋门口。

  正在跟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农理论的小太监让到了一边，对刘协说道：

  “回公子，他们不肯借牛给我们用。”

  刘协点了点头，对小太监说道：

  “嗯，你到一边去。”

  那名小太监让了开来。

  老农看到那么多人过来，在门口将门关起一半，警惕地看着过来的人。

  刘协对那老农说道：

  “老伯，打扰您了，不好意思！他不懂事。”

  刘协对杨顺说道：

  “把钱都给这位老伯。”

  杨顺将一袋铜钱送到了那位皮肤黝黑的老农手上。

  那位老农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下，吓一跳，问道：

  “这是干嘛？”

  刘协说道：

  “老伯，用这些钱租借你的牛一天，够不够？”

  老农将袋子递到刘协面前，拼命摇了摇头。

  刘协问道：

  “不够吗？”

  那老农说道：

  “不不不，不是不够，是太多了，买我那头牛都足够了，我不敢收！只是租一下，不需要这么多钱。”

  刘协将钱袋子将了回去，温和地对那老伯说道：

  “别担心，不会要回来，也不会讹你。我这有一样新的犁，我要用你的牛和地试一下。你也可以过来看看。”

  那老农见刘协态度好，小心翼翼地回屋内将那袋钱藏好，然后，又从墙上拿了挂着的牛轭和绳子出来。

  老农拿着牛轭到了田野中的那头大黄牛边上，将牛轭套在了牛的脖颈上。

  刘协一挥手示意，有人将曲辕犁拿了过来。

  老农看了一眼曲辕犁，说道：

  “这东西挺奇怪的，不能用吧？”

  刘协说道：

  “你先别管能不能用，先试试。知道怎么用这东西吗？”

  老农白了一眼刘协。

  刘协发现了，老农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老农熟练地将牛轭两边的绳子连在了曲辕犁上曲辕前顶端的犁舵上。

  刘协指了一下脚下的田，说道：

  “犁一下这地试试！”

  老农摇了摇头，说道：

  “你这东西造得这么好看，这么多人当个宝一样拿过来，我怕弄断了赔不起，都给你绑套好了，要试你自己试。”

  这时，董承撸起袖子，准备动手一试。

  刘协对董承说道：

  “让我来。”

  董承让了开来。

  刘协扶住曲辕犁的扶手，拿住老农递来的牵牛的绳子。

  老农又递来了一根没有叶子的树枝，这是用来驱赶牛用的。

  刘协一手扶住犁，一手拿着绳子接过了树枝，然后，用树枝在牛的后背轻轻地抽打了一下。

  牛不走。

  刘协用更大一点的力气又抽打了一下牛。

  套着牛轭的牛，拉着曲辕犁向前方快速走动。

  曲辕犁所过之处，地面上的土皆被起翻到一侧……

  老农睁大了眼睛！

  刘协犁完一圈后，小董贵妃跑过来在边上说道：

  “我也要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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