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小糊涂
又是半月之后，江州，龙隐山下。
一道青色人影伫立崖底，正是王若，看着那一条比以前粗大得多的藤蔓，眼中满是追忆之色。
当日大战，子神王传功完毕，嘱咐几句，整个人化为青烟，消散在天地之间，神魂遁入轮回之地，重新投胎去了。
受他元婴大圆满的法力和蜃气强灌，王若当场突破到了元婴中境，还有一半因为时间太短，无法全部吸收，眼巴巴地看着消散了。
如今他中境修为异常稳固，只需要找到灵穴打坐修炼，进入上境指日可待。
只可惜他根本没有时间修炼，还要去寻找司空雪呢。
故而那日大战之后，他身体虽然受伤，但在苦行菩提的修复下，已经没有大碍。
却佯装伤重，回到风行山脉，就是想避免宗门牵扯，偷偷前往蛇形山，完成子神王的遗愿。
一番询问之下，很多故人都已陨落，让他唏嘘不已。
虽然还有一些熟悉之人，但王若却不想再见了，否则纠缠之下，恐心生眷恋，不忍离去。
他先一步来到暗黑森林蛇形山中，轻而易举地将黑木崖中的蛇族和其他人一并救出，并带他们在太微山脉深处，找到一个合适之地，安顿下来。
同时给张若虚传信一声，告知蜃鼠一族的情况，免得以后突然相见，引起误会。
随即他又到了绝情阁旧址，找了半天，没有发现司空雪的任何痕迹，不由得摇了摇头，径直朝着江州而来。
想起当年不慧大师带着自己来到龙隐山传授武功的情景，王若心中一阵暖流淌过。
自己早就该到此处坟头洒酒，磕头祭拜，这么多年过去，虽说迟到一些时候，但终于还是来了。
为了避免惊世骇俗，王若没有动用遁光。
山花镇早已没有了武不痴师兄的小店，小糊涂也不知去向，他提着一坛百花香，独自一人，朝着龙隐山而来。
摩挲着粗糙的藤蔓，王若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少年，感慨万分。
一手提酒，一手抓藤，一步步向上攀登，每一步前进，都想起当初那般奋力的模样。
很快就来到了半山腰，穿过云层，看见雾海云山，王若双目一亮。
这么多年，自己飞过无数群山大川，见过多少奇瑰景色，却都不如此刻美景动人，令自己心潮激荡。
“咦！”
就在他陷入回忆之中的时候，突然不自觉的神识一闪，发现山崖顶上，居然有一道修士气息，立刻从往事中惊醒过来，双目一眯，化为一道遁光，冲天而起。
龙隐山顶，原先那颗菩提树长得更加茂盛，树下一座孤坟矗立，一块石碑下方，还摆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柱红香，青烟袅袅。
后方的龙隐寺，当年就已经一把火烧掉，如今长成一片茂盛的山花，一朵朵迎风盛开，左右摇曳。
“谁躲在树后，快出来！”
王若盯着粗大的菩提树，神识一扫，发现有一名琴心上境修士躲在后面，身上气息有一丝熟悉的味道，心中一动，隐隐有些期盼。
可是树后之人没有任何动静。
王若微微一笑，慢慢走过来说道：
“能找到这龙隐山祭拜之人，肯定是师父当年旧识，你居然有灵根修仙，莫非连我这个当年的师叔，也认不出来了？”
听到“师父”“师叔”之类的话，树后之人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转出来。
乃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模样的男子，面上露出激动之色，看其脸型轮廓，依稀还有当年小糊涂的三分模样。
“小糊涂，果然是你！”
王若见到此人，心中也是激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师叔。。。不不不，前辈。。。呃。。。”
小糊涂如今已经长成了大糊涂，看身形样貌，比起王若还要成熟许多。
此刻突然见到几乎没有怎么改变容貌的昔日师叔，一时之间语无伦次，不知道如何称呼了。
“你就叫我师叔，不必改口。”
王若几步上前，扶起准备下跪的小糊涂，眼角也湿润了。
就在此时，“嗖”地一声，从菩提树上跳下来一只白猴，落在王若肩膀之上，用爪子抱住他的脑袋，使劲用脸去磨蹭，亲昵至极。
“哈哈哈，想不到小白还真是一只灵猴，现在已经是一阶灵兽，真是太好了！”
王若早已探知到树上灵兽的气息，却想不到是当年的小白，便任由它胡闹，心中大为欣慰。
“师叔，你如今是什么境界，我只感觉朦朦胧胧，空空荡荡，根本无法探知呢？”
小糊涂心情稍微平复，十分奇怪地询问道。
“不瞒你说，我如今是元婴修为，我知道你很好奇，但我更想知道你们的事情，你的父亲是否还在人世？你又是怎么发现灵根并开始修炼的呢？”
虽说世上难有百岁之人，但王若的心中，还是颇为期待。
“父亲早已仙逝，我也是历经曲折，如今在神风国云中观当一名执事长老，师叔想听，且让我慢慢说来！”
小糊涂一听王若乃是元婴修士，大吃一惊，连小白都赶紧跳到小糊涂的肩膀上，睁大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哈哈哈，说来，说来！”
王若单手一抓，在地上凝聚了两个土凳，招呼小糊涂坐下，然后饶有兴致的侧耳倾听。
原来自从王若走后，武不痴带着小糊涂，守在山花镇上，每逢佳节，都到龙隐山上祭拜师父。
原本应该这样平静散淡地过完一生，哪知道后来还是出事了。
也不知之前是哪个人走漏了风声，接下来的几年内，总是有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来到山花镇，有意无意地打听如梦令之事。
武不痴已然明白，此地再不是宁静之地，为了保护师父的坟墓不被盗挖，武不痴带着小糊涂，特意选在一个晴朗的日子，打伤三个前来打探的江湖人士，随即大摇大摆地逃走了。
这一招引蛇出洞果然有效，那些江湖人士纷纷追踪二人而去。
武不痴带着小糊涂，偷偷来到江边，沿水路走海路，一路奔波，到了西域大陆最为繁华的神风国定居下来。
古兰国的江湖人士，早已不知所踪，但武不痴在海船上染上一种怪病，没有几年，便溘然长逝。
小糊涂悲痛欲绝，在一座山下掘地为坟，埋葬父亲之时，巧遇一位琴心境的修士，探测出他有灵根，机缘巧合之下，便在云中观成了入门弟子。
云中观乃是小门派，最高修为之人，只是一名腾云大圆满的修士。
故而小糊涂成长为琴心境之后，被宗门奉为长老，行动自由。
他隔几年就要抽出一些时间，来到龙隐山给师公不慧大师坟头打扫祭拜。
这两年因为两族大战的原因，小糊涂编入大军，在最近一次战斗中被击溃，独自逃入琉璃国。
想到隔壁便是古兰国，便悄悄一人，乔装打扮，专挑小路夜行，一路辛苦，还真的回到了江州。
这才发现，江州已经被人族收复，大喜过望，连忙星夜赶路，一直来到龙隐山，特意到坟前磕头。
这一次看望师公之后，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回来，小糊涂惆怅良久。
正在发呆的时候，因为小白的提醒，才意识到有人飞上来，赶紧躲藏了起来。
说到这里，小糊涂有些不好意思，他和王若差不多年纪，王若已经是元婴至尊，他却只是一名琴心境修士，心中不禁失落。
“小糊涂，你们受苦了，不过因为受到如梦令的牵连，反而阴差阳错的开启你的仙缘，倒还是一桩幸事。”
“来来来，我给师父带了一坛酒，先祭拜一下他老人家，免得他馋得等不及，要跳出来催促我们了！”
王若听完小糊涂的奇遇，哈哈大笑，心中替他高兴，随即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不怕的，刚才我已经给师公他老人家喝过一坛了！”
小糊涂也站起来，口中呵呵笑道。
“依师父他老人家的酒量，一两坛怎么够，不过是略表心意而已！”
王若将这坛酒全部倒入石碑前的地面上，双膝一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小糊涂，你接下怎么办，是准备回云中观么？”
王若站起身来，目光闪动，朝着对方问道。
“云中观乃是小门派，我这次随军出战，恐怕门中之人都以为我战死了，所以回不回去都无所谓。如今遇见师叔，不知。。。”
小糊涂眨巴着眼睛，有些期待地看着王若。
看见对方的眼神，王若自然知道小糊涂心里想的是什么，眉头微微一皱，沉吟说道：
“我现在也不是此地的修士，而且还有一些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带你在我身边的话，不但毫无益处，反而还有些危险！”
小糊涂一听，顿时有些失望，心中苦笑一声，强打精神说道：
“我明白师叔的苦衷，那我还是回云中观去吧！”
小白反而不乐意了，直接跳到王若的肩膀上，用爪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表达着不满。
“不急！”
王若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
“我倒想到一个合适的去处，就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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