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温泉
蒙棋祺说完,没有理会孙胖子和张支言的斗嘴,她直接进了洞口。我们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破军和郝文明跟在了蒙棋祺身后,之后黄然也进了洞口,我、孙胖子跟在他后面,张支言最后一个才进去。
进了洞口向前走了一会儿,里面是个葫芦形,越往前走空间越大。开始我们还保持着进洞时的队形,随着洞里面越来越空旷,没多一会儿,除了还是蒙棋祺走在最前面之外,后面的队形已经走乱了。我们民调局几个人和阮良走在一起,黄然和张支言跟在我们后面。
我们走过的地方水晶矿还是随处可见,时间一长,没有人再对这种结晶体感兴趣了。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走了一会儿之后竟然越走越热。在上面时气温太低,我们所有人里里外外套了好几层衣服还嫌不够,现在开始后悔了。大衣是不敢扔下的,不知道前面的状况,万一过了黄然所说的温泉,气温重新变冷,那就欲哭无泪了,只能把穿着的大衣扣子解开,敞着怀穿。又走了十来分钟,我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热汗直淌。
孙胖子第一个受不了,他早就把大衣脱了下来,卷成了一个包袱背在身后,里面的衣服也早敞开了怀,就这样他胸前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孙胖子擦了一把汗水,说道:“老黄,先别走了,把阮六郎的见闻拿出来看看,这一路都这么热吗?”
黄然比起孙胖子也瘦不了多少,现在也是鼻洼鬓角热汗直流,他喘着粗气对孙胖子说道:“阮六郎是八月最热的时候进的妖冢,妖冢内外的温差没有多大。我们还是继续走吧,我们就把厚的衣服留在温泉附近,往前走要是气温变了,再回来拿衣服也来得及。”
阮六郎的见闻在黄然手里,现在也只能听他的了,只是这条通道好像走不完似的,向前又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是不见黄然说的温泉在哪儿。每次问黄然距离温泉还有多远时,黄然总是一句话:“不远了,就在前面。”这一句不远了,就让我们走了个没完没了。
再往前走,空气的湿度却是越来越大,加上有些压抑的高温,再向前走喘气都开始费劲起来。这时候别说是孙胖子和黄然了,就连瘦得像麻秆一样的郝文明都全身湿透了。我们一行人都学着孙胖子把大衣脱了背在身后,孙胖子则已经脱得只剩下一只裤衩,露出他那一身捂出来的白肉,害得蒙棋祺满脸绯红,不敢回头看。
孙胖子热得有点开始萎靡了,但他嘴上仍然没闲着:“我说老黄啊,再往前走我们是不是就到了乌鲁木齐了?你这是带我们穿越天山啊,不是我……”孙胖子话没说完,被最前面的蒙棋祺一声断喝打断:“闭嘴!”蒙棋祺回头瞪了孙胖子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安静下来之后,隐约听到一阵流水的声音。
黄然听见流水声后来了情绪,指着前面的方向说道:“温泉就在前面!马上就要到了。”不用他说,我们也猜到了。当下,我们这一行人加快了脚步,继续走了没多久,通道里面开始出现了淡淡的雾气,这雾气湿淋淋的,说是水蒸气应该更准确一些。
“前面有亮光!能出去了!”蒙棋祺在前面大喊了一声,其实不用她说,我们也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有些泛着蓝色的亮点,流水声也越来越大,只是听这水声有些别扭,到底是哪里别扭又说不出来。看着出口就在眼前,当下也顾不了前面有没有危险了,我们所有人走成了一排,用尽力气快步向前走去。
眼见蓝色的亮点越来越大,通道内的能见度也越来越高,黄然他们甚至关掉了氙气手电。几分钟后,我们终于到了通道出口的边缘,站在这里向外面望去,外面的视野格外开阔,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空间。这里已经出了水晶矿的范围,虽然雾气格外的浓,但眼前能看到的一切,已经变得清晰起来。
透过雾气看去,我们面前出现了好大一片泛着蓝色荧光的温泉,我们见到的蓝色亮光,正是这个温泉散发出来的。不过这片温泉的范围太大,虽然水位不深,但它几乎将这里的地面全部覆盖了。温泉的对面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应该就是黄然说的真正进入妖冢的通道了。
温泉的中心位置有一处井口大小的泉眼,里面时不时地有一大片蓝色的水花涌出来。每隔一段时间,温泉的水位会突然下降,像是被泉眼吸走了。之后又一大片水花涌出来,如此周而复始地循环着。温泉四周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这些惨白的骨头好像是被腐蚀过一样,上面满是蜂窝眼。这副样子,就算送到生物实验室里,恐怕也很难辨别出来是什么物种了。
看过眼前的景象,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黄然。孙胖子第一个说道:“老黄,你管这个叫温泉?说这些热水没有被核辐射过,你信吗?完了,我们距离这么近,谁都跑不了。坏了,我开始有反应了,恶心……我想吐。”孙胖子抱着黑猫蹲在地上干呕了几声,抬头对黄然又说道,“你快把阮六郎的见闻拿出来,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水?我们还有救没救?”
“吐?你这是害喜了吧?看你这肚子也到了快生的时候了。”蒙棋祺冲孙胖子冷笑一声说道,“连出血和溃疡都没有,你这是核辐射的样子吗?”她说完之后,黄然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这里的温泉是有点问题,但绝对没有被辐射过,只要不实质接触到温泉,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郝文明一直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蓝色的温泉。等到黄然说完,郝文明转身回到通道里,在墙壁上抠下来几颗水晶石。之后,郝主任重新回到通道边缘,他和黄然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郝文明将手中的一颗水晶石抛到了温泉的泉眼附近,就看见水晶石落到温泉里面之后,瞬间就融化成了一层浅白色类似油脂的物质,漂浮在温泉的表面。郝文明的这个动作有些出乎黄然的意料,黄然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黄然向身边的蒙棋祺使了个眼色,蒙棋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低头看向自己腕上的手表。
等这些“油脂”漂到泉眼里面,泉眼突然变得躁动起来。本来犹如呼吸一样的吸水放水,这时节奏忽然乱了,温泉的水位时上时下,就像变成了哮喘病人一样,不停上下捯气儿。这样的情形过了两三分钟,温泉的水面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就像镜面一样,没有一丝涟漪。
就在我认为温泉的异动结束的时候,泉眼的位置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与此同时,温泉水位急剧下降,也就两三分钟的工夫,几乎所有温泉水就像被抽水机抽走一样,倒灌回泉眼里。没有了发出荧光的温泉水,洞内瞬间变得漆黑,只有几个低洼处残存的温泉水还散发出少许的光芒。
见温泉被吸走,郝文明回头看了黄然一眼,说道:“滢泉遇晶石,泉水自回流。阮六郎的见闻里是不是这么写的?不是我说,他就是这么过去的吧。”黄然听郝文明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还是笑呵呵地说道:“差不多,差不多。郝主任,我记得民调局的资料室里面好像没有关于滢泉的资料,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郝文明脸上露出和黄然一模一样的笑容,这两人一胖一瘦,忽然间都是一种表情。看惯了郝文明平时绷着脸的表情,现在冷不丁看他学黄然那种笑面虎的做派,我心里很是有些怪异。郝主任微笑着说道:“黄然,不是我说你,民调局里面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怎么样?再跟我回去学几年?”
黄然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在这个时候,蒙棋祺看着手表喊了一声:“一分钟了!”蒙大小姐的话音刚落,郝文明和黄然几乎同时转身,齐声对我们喊道:“后退!”黄然多加了一句:“退回到通道里!”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从他俩的表情上能看出事情不小。蒙棋祺和张支言两人已经开始拼命地向通道里面跑去,我们几个没有犹豫,转身也向通道内跑去。
回到通道内又跑了一百多米,见蒙棋祺和张支言站住,我们才停住了脚步。黄然和郝文明两人跟在后面,他俩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起回头朝温泉的方向张望,好像那边即将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等了五分钟左右,外面还是静悄悄的。孙胖子第一个沉不住气了,他先是向我和破军询问了关于滢泉的事情,正如黄然说的那样,民调局的资料室里没有关于滢泉的资料。没有得到答案的孙胖子看了看郝文明和黄然两人,最后目光落在黄然的脸上,说道:“老黄啊,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说说吧,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黄然看了看郝文明,笑呵呵地对孙胖子说道:“你守着郝主任,还要问我?我在郝主任的面前怎么敢班门弄斧?”郝文明看着黄然冷笑一声,刚想要说话的时候,冷不丁外面响起来一阵尖厉的声音,这个声音很像是吹一个被踩瘪的哨子所发出来的声音。
这个声音一响起,黄然和郝文明的脸同时转向温泉的方向。尖厉的声音一直响了将近一分钟才逐渐变小,就在我以为声音即将消失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声类似开炮声一样的巨响——“轰”,紧接着是水流噼里啪啦落下来的声音,通道边缘四五十米的范围内都被溅满了一摊一摊淡蓝色的水渍。这些水渍接触到通道里面密密麻麻的水晶石时,和这些水晶石相互溶解,最后变成了一摊一摊油脂一样黏糊糊的东西。
等没有水流再溅进来,黄然才回头对蒙棋祺说道:“多长时间?”蒙棋祺答道:“七分五十五秒,从水被抽走到再次喷出来一共七分五十五秒。”“七分五十五秒……”黄然重复了一遍,他回头看向郝文明,说道:“七分五十五秒,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就算爬也爬过去了吧?”郝文明看了他一眼,说道:“阮六郎的见闻里这一段他是怎么写的,他那次用了多长时间?”黄然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一盏茶的工夫,你看看怎么换算成现在的时间?”“一盏茶?”郝主任皱起了眉头,“他喝的什么茶?”
黄然笑了笑,不再理会郝文明。他转过身来,走到墙壁边缘,伸手在上面掰下来一小块水晶石,拿在手里抛了几下,转过脸来对我们说道:“好了,准备结束了,我们继续向前走吧。一会儿要小心脚下,尽量不要接触到残留下来的温泉水,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一些水晶石,要是皮肤接触到温泉水的话,只要马上用水晶石擦拭触碰到温泉水的地方,就不会出什么危险。”
有了黄然这句话,包括张支言和蒙棋祺在内,我们每人都准备了十几块水晶石备用。黄然看我们准备好了,走到通道边缘,学着郝主任刚才的样子,又将水晶石抛进了温泉里。和刚才一模一样,在经过了一番“挣扎”之后,泉眼又发起来那种怪异的声响,之后温泉的水位快速下降,不大一会儿,偌大一片温泉水被泉眼抽得干干净净。
黄然第一个走进温泉里面,沿着温泉底部露出来的道路,朝对面通往妖冢的洞口走去。我们这些人跟在他后面,路程走到一半时,泉眼处突然响起来一阵尖利的哨声……
尖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们都是一愣;紧接着,几乎所有人同时拔腿向前面通往妖冢的洞口跑去。这阵哨声几分钟之前才响过,它好像是温泉重新爆发警报。之前那声哨声一停止,泉眼里的温泉就喷射了出来。
不是说有七分五十五秒的时间吗?现在不到一分钟怎么就发出警报了?不过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了,距离前面的洞口还有一百五六十米,只要能在哨声停止之前进到洞口里面,我们这些人就算安全了。
眼看洞口越来越近,就在距离洞口还有三四十米远时,尖厉的哨声突然停止了,和之前哨声停止后的情况不一样,这次温泉并没有即将爆发喷射的迹象。我的这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在我们背后突然传过来一阵叹息的声音:“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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