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
厉明渊被推进了手术室。
虽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骨折情况，尤其是腿部，似乎有些严重。
厉明渊痛得脸色惨白，还不忘宽慰云伽。
“我没事。”厉明渊说，“你先给霍与川打电话，让他来这里陪着你，我怕苏梨她……”
即便知道霍与川是情敌，但这样的情况下，他需要有个人陪着云伽。
相比之下，一定是云伽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可云伽打断他。
“苏梨已经重度昏迷，被警察也带到医院了，现在时刻有人把守着，你放心。”
厉明渊这才放下心来，肯安心进手术室。
鹤兮也从旁边的病房出来，他身上的擦伤不太严重，厉明渊将他们母子推向一旁的时候，云伽也用手护住了他的头。
上了药之后，云伽和护士道了一声谢谢，抱起鹤兮。
“怎么样，鹤兮？痛不痛？”
鹤兮摇摇头，神色担忧地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叔叔肯定很疼，他流了好多血，那辆车开得好快，撞过来……”
“要是没有叔叔，鹤兮肯定就死了。”
“都怪鹤兮，鹤兮没有保护好妈妈，还让妈妈差点受伤。”
云伽心疼得很，抱紧他。
“不关你的事，鹤兮。”云伽说。
只是云伽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一个很多年没见的人。
厉明渊的母亲，陈淑云。
只是让云伽有些惊讶的是，陈淑云的状态看起来，比几年前真的好了很多。
五年前的陈淑云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都是贵族气质。
但她总是满面愁容。
可现在的陈淑云，看上去要老了很多，没有那么华丽的衣裳，穿着简单舒适的套装，戴了一个遮阳帽。
眉眼之间皆是从容。
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已经消失不见。
看见云伽，陈淑云短暂地讶异了一瞬，随后恢复如常，只是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并没有说话。
其实她还是不太喜欢云伽。
云伽的性子有些刚烈了，不适合伺候人。
但她终究也没有怎么为难她。
陈淑云并不担心厉明渊的情况，她刚才已经联系过院方，厉明渊没有生命危险。
至于骨折——是他自己要冲出去给云伽挡的，她才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去责怪云伽差点害得她的儿子没了命。
陈淑云凡事只信奉。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
倒是云伽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阿姨，”云伽主动开口，“是我疏忽大意了。”
陈淑云瞥了她一眼。
“开车撞人的不是你，让厉明渊冲上前挡住的人也不是你。”陈淑云说，“你有什么好跟我道歉的。”
云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看了眼腕表。
云青华那边还有很多事，可她总归要等着厉明渊出来以后再说。
要不是他，且不说她自己。
如果鹤兮出了什么事。
她真的可能会活不下去。
两个女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
忽然，陈淑云上下打量了云伽几眼，随后云淡风轻地说道：
“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好。”
云伽一怔。
陈淑云轻飘飘地说：“能让他五年里找了你无数次，飞往英国的航班都快被他冠名了。”
-
云伽记得厉明渊说过。
他找了她很多、很多年。
那时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现在从陈淑云嘴里听见，云伽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就在这时，刚才被带去做ct扫描的鹤兮被护士领回来了。
陈淑云原本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忽然，她的眼神定住了。
她看着鹤兮，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直到她看见云伽站起身抱起鹤兮，一个想法忽然钻进了她的脑海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云伽，语气有些发抖。
“云伽，这个孩子是——”
云伽已经从陈淑云的眼神中明白了。
她想要把鹤兮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硬着头皮说道：“这是……”
可鹤兮看了看云伽，又看了看面前的妇人。
“你认识我妈妈吗？”
陈淑云眼眸微动。
云伽有点不敢直视陈淑云的眼睛。
陈淑云的眼神在鹤兮的脸上来回游走，半晌，才终于落到了云伽的身上。
看见她有些躲闪的神情，陈淑云似乎明白了。
同为女人，她在这一刻，似乎第一次和云伽共情了。
她似乎明白了五年前，云伽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决绝地离开。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背井离乡，怀着别人的孩子。
一定是因为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一瞬间，陈淑云看着鹤兮的眼神也慢慢变得柔和了。
鹤兮其实并没有那么像厉明渊，只是眼睛很像。
但陈淑云从云伽躲闪她的神情中就能猜出来了。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感受，因为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来，自己面对小时候的厉明渊，是什么样了。
或许是她自己不想想起来。
不想记起那个疯魔的自己。
陈淑云在云伽面前蹲下身子。
“你叫什么名字？”
她在问鹤兮。
鹤兮拉着云伽的手。
“我叫云鹤兮，我是妈妈的孩子。我还有一个妹妹，叫云乐兮。”
鹤兮能感受到妇人对自己的善意，便一股脑把家底儿都交代了。
云伽有些哭笑不得。
陈淑云却慢慢笑了。
她伸出手。
“让……让奶奶抱你一下，好不好？”
鹤兮仰头看着云伽。
云伽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鹤兮这才松开了云伽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陈淑云。
陈淑云在抱住鹤兮的那一刻，忽然有一种想要流眼泪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当厉明渊看见，自己的母亲抱着鹤兮的场面后，他整个人的心跳似乎是停滞了一拍。
那个自己一直怀疑的直觉，到现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云伽慌不择路地站起来，拉过鹤兮，看着厉明渊。
“既然……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你……保重身体。”
“鹤兮，跟奶奶说再见。”
鹤兮奶声奶气地对着陈淑云挥手。
“奶奶再见。”
厉明渊就这样看着云伽和鹤兮的背影，陈淑云原本想说什么，但是厉明渊放在大衣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程牧打来的。
“明渊，你在哪？我有事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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