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
厉明渊蹲下身来，神情严肃地问鹤兮。
“你外公出什么事了？跟叔叔说。”
鹤兮说：“外公突然不舒服，救护车送进了医院，现在做完手术了，只是需要输血，可是医院血库的血不太够了，我年纪还小，不能输血……”
鹤兮有些急。
“叔叔，你是不是MN血型呀？”
厉明渊点头说：“是。”
鹤兮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跳起来拉住厉明渊的手就要往医院走。
“那叔叔快跟我去医院，救救我外公！”
厉明渊跟着他往前走，他的心里有些乱，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才鹤兮说，他年纪太小，不能输血。
那就代表着，他的血型也适配？
厉明渊抱起鹤兮。
“鹤兮，你是什么血型？”
鹤兮说：“我和外公是一样的血型……哦，对了，现在和叔叔也是一样的血型了！”
厉明渊眉心微动。
他看着鹤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加快脚步走进医院。
……
云伽在看见厉明渊抱着鹤兮一起出现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她几乎是立刻走向前，从他的怀中抱走鹤兮，一脸警惕地看着厉明渊。
“你怎么来了？”
厉明渊的面色有些虚弱，抱着鹤兮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云伽注意到了这一点，皱了皱眉。
鹤兮在这时候开口了：“妈妈不要凶凶，叔叔刚才抽了好多好多血给外公，叔叔救了外公！”
云伽一怔，看着厉明渊。
“你怎么知道？”
厉明渊扯了扯嘴角，说：“鹤兮很乖，他一直在到处找人，我刚好经过，碰见了。”
“只是下次不要让他一个小孩子到处乱跑了，很危险。”
云伽抱紧了鹤兮，没说话。
厉明渊实在是有些虚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微微垂着眸。
云伽看着他的样子，并没有赶他离开。
反倒是林兰看见了他，步履蹒跚地走过来。
“诶，这不是伽伽的上司吗？”林兰对于厉明渊的记忆仿佛一直停留在很久之前，她抹了把眼泪，尽量笑着对厉明渊说，“怎么你也过来了呢？”
厉明渊站起身来。
只是他刚才抽了太多血，现在忽然起身，身体有些站不稳。
快要向一边倒的时候，云伽本能地扶住了他。
厉明渊抬眸看了她一眼，云伽很快收回了手。
厉明渊看着林兰说：“伯母，我来看看云伽，听说伯父生病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帮忙的。”
就在这个时候，陈明恩忽然从一旁的电梯里出来了。
陈明恩对着云伽点头示意后，便和厉明渊汇报道：“厉少，已经通知了厉氏集团和愿景公司的员工，如果有MN血型且愿意献血的员工，给予一天带薪假期以及一千元现金补偿。已经有十几个人登记了，明天我安排时间过来献血。”
厉明渊淡淡地点了点头。
林兰忍不住又想哭了。
“谢谢你啊，厉先生，你对我们真好，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云伽内心五味杂陈，放下鹤兮，叮嘱林兰看好他。
随后她看向厉明渊，淡淡说道：“我送你出去吧。”
-
走到车库的时候，陈明恩率先走向驾驶座，留下云伽和厉明渊两个人在外面。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云伽垂眸说道：“谢谢。”
厉明渊说：“我做这些，不是想听你说谢谢。”
“云伽，只要是你的事，无论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云伽似乎是笑了。
“这就是你补偿的方式吗？”
厉明渊久久没有说话，云伽说了一句“再见”，便转身要离开。
她听见厉明渊在身后说了一句：
“不是补偿，是爱。”
爱这个字眼，云伽从前从没想过会从厉明渊的嘴里说出来。
时过境迁，云伽一边向前走，一边觉得命运弄人。
回到四楼，云青华已经转移到了病房，神智已经慢慢清醒了。
只是他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看上去很虚弱。
林兰说：“医生说一次性不能输太多血，要缓一会儿。”
云伽坐在病床旁，看见云青华的嘴张了张，但发不出什么声音。
云伽把耳朵凑近，才听见云青华断断续续地说——
“伽伽，爸爸没多少日子了……”
云伽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爸，你别说这样的话，我求你了……”
云青华说：“爸爸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
“爸爸相信，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妈妈的，爸爸只是担心，会有谁来照顾你。”
“乐兮和鹤兮会慢慢长大，少不了你要操心。”
“爸爸是真的担心你，单身母亲，真的不容易……”
云青华的声音越来越弱，云伽要把耳朵放在他的嘴边才能勉强听清。
她的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这让她觉得很惊慌。
可云青华却没有力气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云伽吓得立马按铃叫来了医生。
所幸医生检查过后只是说，云青华只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要好好休息一下。
云伽本来打算晚上守在医院的，但是总要有人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在林兰的劝说下，云伽还是带着乐兮和鹤兮走了。
只是半夜三点，云伽忽然一阵心悸，从梦中醒来。
这种强烈的不安反应让云伽整个人都在流虚汗，她抓紧了被单，在安静的夜晚准确地听见了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以至于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云伽被吓得一惊。
来电显示是林兰。
有那么一瞬间，云伽不敢接电话。
她颤颤巍巍地用手指划过屏幕，林兰的哭声那么绝望。
“伽伽——你快来医院，你爸爸他……他快不行了！”
云伽觉得自己的世界，地动山摇。
云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赶去医院的了。
她只记得，当她终于赶到了云青华的床前，双腿已经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看着云青华苍白得没有一丝血丝的面庞，呼吸机盖在他的脸上，冰冷的机器发出微弱的响声。
云青华没有睁眼，而医生在一旁叹息着说：
“病人一直撑着想见你最后一面，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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