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
云伽把林兰送回家的时候，厉明渊还是和之前一样，在过道里等她。
云伽其实有想过带着他一起，但是他只是对她轻微地笑了笑，便让云伽先送林兰回家。
云青华看见林兰回来了，一双苍老的眼睛尽显疲态，红了红眼。
他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可终究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拉了拉林兰的手。
他是一个鲜少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感情的人，老一辈的人的感情都简单含蓄，云青华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两鬓斑白的林兰，哽咽着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兰抹了抹眼睛。
云青华又道：“生病了而已，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只要人活着，这些都是小事……我永远是你的丈夫，伽伽永远是你的女儿。”
“有我们在，你怕什么呢？”
听见云青华的话，林兰吸了吸鼻子，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转过头看着云伽说：
“伽伽，你……你朋友还在楼下吧？我已经没事了，你下去和他说声谢谢吧，今天真是麻烦他了……”林兰说，“要是他不介意，请他到家里来坐坐。”
云伽点了点头。
“我知道，妈，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云伽坐电梯下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厉明渊在过道的角落处抽烟。
这个公寓小区已经有些年份了，距离市中心也有一段距离，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不是年轻人了，更多的是一些退了休的老头老太太，很少有人抽烟。
从前云伽也没看见过道处有什么烟头，可是这几天，她总是能在家楼下看到一些熟悉的烟头。
云伽也不知道，厉明渊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抽了多少烟。
厉明渊见她来了，将手中的烟熄灭掉，走上前问道：“阿姨情绪好一些了吗？”
云伽点了点头，轻轻松了口气。
一时无言，她有些哽咽地开口。
“谢谢你啊。”
其实他帮过她很多次，在很多个她举目四望都无比绝望的时刻，都是他的出现让她重新看见了希望。
但似乎只有这一次，她是真的觉得，绝境逢生。
林兰就是她最后的、唯一的底线。
如果林兰真的出了什么事，云伽真的会想死。
厉明渊看了她许久，忽然将她揽入怀中。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云伽哭了一会儿，抬起眼来，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我妈让你上楼去坐坐，你有时间吗？”
厉明渊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笑。
他声音很温和，伸出手将她发髻旁的头发捋了捋。
“这次我就不上去了，”厉明渊轻声道：“等下次，下次我和你一起，光明正大的，正式去面见你的父母。”
云伽怔了怔。
厉明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云伽，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
云伽顿了顿，没有再逃避这个话题。
这段时间，她的心里不是不想他的，因为母亲的病情辗转反侧的这些天，夜不能寐的时候，厉明渊的身影总是会出现在她的脑海。
但是她有些不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在还没有受到特别大伤害的时候选择了及时止损，那是理智告诉她应该做的事情。
但理智是理智，感情是感情。
云伽对厉明渊的感情，她甚至都不敢细想。
沉默了一会儿，云伽轻声问道：“那苏梨呢？”
厉明渊皱了皱眉。
他有些无奈地道：“苏梨有她自己的丈夫，有她自己的生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的话，”云伽心里还是有点气，“你之前做那些事是为什么？”
厉明渊默了默才说：“云伽，我只是对她有亏欠。”
“那我呢？”云伽已经不想再和厉明渊去纠缠什么苏梨的事情了，她单刀直入，直视厉明渊的眼睛，“那我呢？厉明渊，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是因为熟悉和习惯，还是因为爱？”
厉明渊久久都没有说话。
云伽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她拨了拨头发，轻声道：“算了，我回家了。”
就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厉明渊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云伽回过头来，就看见了厉明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神。
他目光沉沉地说：“云伽，我不知道什么是爱。”
厉明渊一字一句。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爱过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厉明渊说，“见不到你的每时每刻，我没有一瞬间不在想你，看见有别的男人在你身边，我会嫉妒得发疯，在我生病的时候，哪怕意识模糊，我想找的人也只是你。”
“云伽，如果这些，在你看来，可以算得上是爱的话——”
四目相对间，厉明渊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仿佛如释重负。
“那我应该，真的爱上你了。”
……
时麦在目睹云伽回到家以后，她也自己开车回了家。
看着面前的红灯，时麦在发呆的空隙中，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声带着一股油腻的烟嗓，笑得让时麦有些反感。
“是时家大小姐吧？”
时麦带着蓝牙耳机，皱了皱眉，绿灯亮起，她打转方向盘。
“我是，你哪位？”
“我手里有程牧和别的女人的视频，时大小姐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一个急刹车。
时麦忽然在马路中央停下车来，身后的车一边鸣笛一边从她身边开过去，甚至还有怒骂声传入车厢里面来。
“要死啊你！马路是你家开的啊！”
时麦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她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那头又笑了一声。
“不急，时大小姐，”男人似乎是抽了一口烟，“你先慢慢开车，安全第一，我还会给你打电话的，放心。”
不等时麦说话，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时麦看向了这串陌生的号码。
好像是什么太空卡一类的虚拟号码，数字很不规律。
时麦的内心慢慢扬起一道怒意来。
手机传来一声震动，她垂眸看了看，是一条短信。
“时小姐如果实在等不及，可以记一下这个号码，如果有需要，随时欢迎你致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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