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功课

莲儿姐领着靖哥儿来向苏婉儿请安。“母亲。”

靖哥儿小小的人，虽然颤颤巍巍的，可请安的姿态已经有了几分的模样，稚嫩的声音软软道：“给婶婶请安，祝婶婶万事如意，身体康健。”

苏婉儿笑着吩咐杏梨将他扶到软塌上，“怎么今日自己来了，你母亲呢？”

还不待靖哥儿答话，莲儿姐就说道：“姑母今日起来，有些头痛，想是昨日在湖边受了风寒。姑母原是想要来的，可是女儿瞧着姑母面色不大好，就让姑母休息了。”

苏婉儿点点头，看着眼前的莲儿姐，心中软软地，“莲儿姐做的好，绿枝，你去瞧瞧靖哥儿娘，若是头痛的厉害就去请大夫来，免得落下病根。”

“多谢婶婶。”靖哥儿闻言又要下来给苏婉儿行礼，苏婉儿一个眼神过去，杏梨赶忙拦下他，“少爷这也太客气了不是。夫人是您的婶婶，老爷是您的母亲的哥哥，自然是要关心的。”

听了杏梨的话，靖哥儿这才作罢，又坐回到了软塌上。

莲儿姐缠着苏婉儿叽叽喳喳说着今日又去哪里玩耍了，昨日的功课今日师傅如何被夸奖了，惹得苏婉儿连连失笑，也看着师傅的面子夸奖了一番。

说笑中瞧见靖哥儿神色有些暗淡，想来是担心母亲，于是吩咐绿枝道：“瞧着靖哥儿也累了，你且先领着靖哥儿回去，也瞧瞧他娘亲的身子。”

苏婉儿是真的担心靖哥儿他娘的身子。在这个随便一个感冒都可能死人的地方，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嗷嗷待抚的孩子，在经历了丧夫之痛后，还长途跋涉来到京城投奔顾森。苏婉儿都可以想见她一路上受了多少苦。

在路上起码有靖哥儿支撑着，这到了顾府，一切风平浪静后，才显露出来。这段时间，她身子一直不大好，可偏偏性子安静善良，不愿意多麻烦别人，总是瞧瞧忍着。

后来还是莲儿姐去的多了，苏婉儿才知道原来靖哥儿他娘竟然病了。苏婉儿气极了，将屋里的丫头们都叫来训了一顿，又各罚了一个月的月钱，才罢休。

靖哥儿他们母子刚刚到京城，又是寄人篱下，自然万事小心，生怕惹了自己不乐意。可底下那些丫头们，她都是吩咐过的，要好好照看靖哥儿母子，有什么事情都要来向自己禀报。

可靖哥儿他娘都病了，也没有人来告诉自己，摆明了是不把她们母子当主子看，这才无视了自己的吩咐。

但苏婉儿也知道只靠自己是没用的，靖哥儿年纪小，她娘亲性子又温和，难免镇不住下人，这才让莲儿姐经常去靖哥儿处玩耍，威震一下底下踩高捧低的丫头们。

苏婉儿原也想过要不要给他们母子配个厉害的丫鬟，可又怕没有卖身契压着，反倒欺负了她们去，最后只好作罢。现在只盼着靖哥儿早日长大，撑起她们的家来。

“娘亲，今日孩儿去姑母处，瞧着姑母又哭了，虽然姑母掩饰了一番，可是女儿还是瞧出来姑母眼睛红彤彤的。姑母在咱们这里住着不开心吗？还是下人们欺负她了？为什么姑母总是哭呢。”

苏婉儿瞧着满脸疑问的莲儿姐，叹了口气。莲儿姐这个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又如何能明白她的痛苦呢。

想了想苏婉儿对莲儿姐说道：“你现在几乎是日日都去靖哥儿那里，你觉得下人们敢欺负他们母子吗？“

莲儿姐撑着脑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敢，虽然姑母不会和女儿说什么，可是靖哥儿问什么就答什么，她们当初也瞧姑母不说，暗地欺负过靖哥儿和姑母，可是第二日我一问，靖哥儿就什么都和我说了，她们必然不敢如此了。”

将莲儿姐搂在怀中，苏婉儿的语气中充满了忧伤，“莲儿，人不是单纯的吃喝玩乐，人活着会有各种情感，各种需求，可怎么会事事如意，你姑母她一一是因为不如意啊。”

“姑母为什么不如意呢。我瞧着姑母每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做功课，不需要学刺绣，糕点也可以随便吃，怎么还会不如意呢。若是我也可以那样，一定会幸福地飞起来的。”

苏婉儿揉了揉莲儿姐的小额头，没有说话。若是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单纯而幸福，那该是什么样的福气呢。

只是想起靖哥儿的母亲，苏婉儿还是感到很忧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相公就这样死于非命，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要让她如何才能放得下。

正想着，绿枝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打断了苏婉儿游离的思绪。

“夫人，唐夫人说明日想去寺庙上香。”

苏婉儿放下莲儿姐，示意杏梨将她送回房中，才问绿枝道：“怎么好端端地要去寺庙上香？”

绿枝回答道：“我问了唐夫人贴身伺候的枫叶，她说唐夫人这几日常常抄写藏地经。”

苏婉儿说道：“藏地经是地藏菩萨的经，想来她是有些想通了，为她相公祈福，祝他早日投胎吧。她若是真的能想开，那倒是一件好事。”

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我也许久没有去上香了，莲儿姐现在大了，也是可以带去的年龄了。不若趁着这个机会，咱们去寺里住一日，若是能了却她的心愿，那自然是最好了，就算不能，也是散散心。”

杏梨一听又能出去，最是高兴，只是在苏婉儿面前还有些顾忌，整个人都端着些，硬撑到了自己屋里才笑出了声。

瞧着杏梨的样子，绿枝白了她一眼，笑道：“不过是去寺庙住一夜，瞧你这高兴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从来没出过府呢。”

杏梨毫不介意，依旧嬉笑道：“我可是自小在练武场长大的，娘亲又管的严，小时候虽然在咱们院子里活计不多，可日日要练功啊，好不容易有一日休息，我娘亲恨不得一整日都让我练功，后来还加了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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