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泼皮上门

　　天刚蒙蒙亮，姜府的后门就被敲响了，这后门一般是供姜家家仆出入的，极少会有访客来此。

　　看门的小厮揉着眼睛打开门，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十五六岁的模样，相貌普通，穿着一身皱巴巴洗得发白的长衫，眼睛四处乱瞟，显得贼眉鼠眼。

　　“你是谁啊。”小厮打着哈欠问道。

　　男子眼珠转了又转，凑到他面前说道，“我叫王五，找你们家大小姐。”

　　小厮被这话惊到，瞬间就清醒了，他上下打量着王五一身穷酸相，呵斥道，“你这臭要饭的只怕是找错地方了，睁大你狗眼好好看看，这里哪有你要找的人。”

　　“没找错地方，我找的就是姜家大小姐。”王五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实话告诉你，我可是这府上未来的大姑爷，你这小子敢对我大呼小叫，以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这泼皮疯了不成。”小厮见他胡言乱语，拿起扫帚就要赶人。

　　“杀人啦杀人啦。”这王五竟丝毫不怕，直接往地上一坐，做出不管不顾要大喊的模样来。

　　小厮怕他这样大喊引来路人围观，影响姜府的声誉，连忙喊人找叶氏通报去了。

　　芝兰院中，青萝正在布置早膳。

　　姜绾今天起的很早，她推开窗子，看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色，似乎是要下雨。

　　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姜绾转过脸看见张嬷嬷走了进来。

　　“小姐，张嬷嬷说有急事要找您，还不等我通报就走进来了。”跟在后面走进来的春柳一脸急切地向姜绾解释道。

　　姜绾闻言微微皱眉，看着张嬷嬷淡淡道，“何事要劳驾张嬷嬷亲自过来，母亲若是有事，派个小丫头传话不就好了。”

　　张嬷嬷脸上带着殷勤的笑意，行礼说道，“夫人有要紧事让大小姐去一趟。”

　　“什么事情。”姜绾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抬眼问道。

　　“大小姐去了便知道。”张嬷嬷面上带笑，笑意却没有进眼底。

　　“还请张嬷嬷稍等半刻，喝口茶吧。”姜绾从容不迫地说道，又看张嬷嬷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淡淡笑道，“张嬷嬷莫不是要亲眼盯着我换衣梳妆吧。”

　　“自然不敢，奴婢就在外面候着，喝茶就不必了。”张嬷嬷神情莫测地走了出去。

　　姜绾对着青萝低声嘱咐了几句，两人走进了内室，

　　张嬷嬷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姜绾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她皮笑肉不笑道，“小姐终于换好衣裳了，夫人可是要等急了。”

　　“是母亲急了，还是张嬷嬷你急了。”姜绾说道，又淡淡扫了张嬷嬷一眼，这目光带着冰霜似的寒意，让张嬷嬷没由来地眼皮一跳。

　　姜绾留下青萝在芝兰院中，独自跟着张嬷嬷向荣福院走去。

　　素日里十分热闹的荣福院今日却格外安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似乎都能听见。

　　奇怪的是，今日姜家大房的人几乎都来齐了，除了叶氏和姜灵溪在这里，还有静姨娘和姜灵濛，眉姨娘，难得的是姜平远竟然也在。

　　姜绾跟着张嬷嬷走进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姜绾身上。

　　她从姜灵溪身边走过的时候，似乎还听见姜灵溪冷笑了一声。

　　“见过父亲，母亲。”姜绾向姜平远、叶氏行礼，又问道，“不知母亲唤我过来有什么事。”

　　叶氏脸上挂着慈母般的温和微笑，神情却是欲言又止。

　　姜平远却突然冷哼一声，一脸严肃指着被几个小厮按在地上的王五，对着姜绾冷声道，“你过来看看这是谁？”

　　姜绾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个男人，打量了半晌，疑惑的问道，“这是何人，姜绾并不曾见过他。”

　　“大小姐，我是王五啊。”王五对着姜绾露出了激动兴奋的笑容，用力得挣扎起来似要冲动到姜绾面前来。

　　姜绾并没有被这王五吓退，反而冷脸斥道，“哪里的登徒子，敢在这里放肆。”

　　“大小姐怎么会不认识我。”王五显得十分不敢相信，大声说道，“你住在罗家庄子里时，我就住在隔壁的村里，同你认识了许多年。大小姐说庄子上的人都待你不好，只有王五心疼你，照顾你，还说及笄之后要嫁给我呢。怎么大小姐回了姜府，就假装不认识我，这是要抛弃王五吗？”

　　众人听到这番话皆是脸色大变，素来胆怯的静姨娘颤抖着紧紧拉住姜灵濛的手，生怕她也被牵连。

　　毕竟世家大族女子若是坏了名声且传播出去，家中姐妹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

　　“信口雌黄，你编造了这么多谎话，有什么凭据。”姜绾丝毫不受那些话的影响，冷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大小姐的生辰，是九月廿十。”说着，王五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急吼吼得说道，“这可是大小姐赠我的帕子。”

　　眼尖的眉姨娘一眼就看到了帕子上绣了一个“绾”字，不由地吸了口冷气。

　　众人的神色几乎都是信了六七分，叶氏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个弧度，脸上确是一副大为惊骇的模样。

　　“混账。”姜平远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对着姜绾说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

　　“老爷莫生气，绾儿她还年幼，加上之前在庄子里无人管束，她不会是有意犯错，定是这个泼皮有心引诱。”叶氏柔声劝慰道，听起来像是在为姜绾开脱，可字字句句确是要做实她私相授受的事实。

　　叶氏当然也知坐实这件事情，有可能会牵连影响姜灵溪的名声，但这前提是往后姜绾依然能留在姜府。可按照姜平远的性格，绝对容不下这个没感情，又全身污名的女儿。姜绾即使不死，也会被赶出姜府。

　　“父亲母亲的意思，是选择相信这泼皮的话，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姜绾立在原地并不慌张，一双眼瞳漆黑如墨，闪闪发亮。

　　叶氏露出了为难表情，心中却在冷笑，她似是难以启齿地开口道，“母亲自然是想相信你，可你的生辰，还有这块手帕...”

　　姜平远面色冷凝，眉头也皱了起来，显然并不相信姜绾的话。

　　“生辰固然是姑娘家的隐私，也可以不是什么机密。若是有意在府中打听，也是什么难事。”姜绾神情自若，清亮的眼神扫过叶氏，流露出一丝冷意。

　　“还有这块帕子，只凭一个‘绾’字就能证明是我的吗。”姜绾不卑不亢，又伸手取下自己腰间的帕子端详起来，缓缓笑道，“若我在这帕子上绣一个‘溪’字，我这块手帕难道就要易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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