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形势
书房之中。
“父亲，您找我？”姜绾款步而入，从容不迫地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见姜平远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桌后，神色有些凝重。
姜平远微微颔首，应了一声，瞧见姜绾神情自若，仿若上次的不欢而散，丝毫对她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才道，“绾儿，你坐下说话。”
姜绾依言坐下，目光落在姜平远的脸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此时，年关将至，按日子推算，今日应是六部官员年前最后一次当值，之后便会开启十日休沐。
然而，姜平远的面庞之上，却丝毫不见即将休沐的轻松之意。
姜平远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绾儿，昨夜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何事？”
“有刺客竟混在禁军之中，意图对圣上不利，幸好禁军统领仇风及时发现并制止，才未酿成大祸。可那群刺客为了掩盖幕后之人，集体服毒自尽。此时引起圣上龙颜震怒，下令加强宫中防卫，且严查禁军，果然揪出了一些心怀不轨之徒。”
“那这算是个好事了，将这些人揪出，无论是皇宫里，还是朝堂中，都能更加安稳。” 姜绾微微勾唇，笑容浅淡，语气波澜不惊。
“的确如此，但此事背后恐怕不简单。”姜平远点了点头。
他看着姜绾，“这件事，你当真不知？”
“父亲说笑了。”姜绾神色淡然，“我不过一介闺阁女子，如何能知晓宫中之事？”
姜平远对她这套说辞不太满意，勉强露了些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听闻你这段日子时常入宫拜见肖贤妃，这是为何？”
“在前几次宫宴上，女儿与贤妃颇为投缘，她自幼在西南长大，在京都也没什么朋友和旧识，便时常邀请女儿入宫陪她小叙。” 姜绾的回答简洁明了，神色也没有任何波动。
姜平远的的笑容僵了僵，这种话蒙骗不知情的人就算了，可他心中却门的。
什么叫做投缘？
肖贤妃原是昭华郡主，性情高傲，目中无人。
姜绾亦是清冷之人，就说这两块硬石头，又怎会轻易相投？
他心中暗自思忖，但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定了定神又道，“今日上朝，除了提到这件事，还有一桩大事。南方山匪横行，不仅劫掠商旅，还勾结成了一股势力，陛下对此事极为重视，不仅罢免革职了数名地方官员，已决定派京都指挥使赵昌宁赵大人前往南方剿匪，而昌林伯作为兵部尚书，也将一同前往，以协助赵大人。”
“此后一段时间，赵大人虽然不在京都，京都的防卫皆由南安侯负责。”
“这是朝中大事，自有百官商议，父亲告诉我这些有何用意？”姜绾微微扬眉，神色平静。
姜平远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有些不满，可想到姜绾往后的身份和人脉，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道，“绾儿，如今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了。陛下早晚是对叶首辅动手的，他将那些人革职为了分化叶家势力，连派去南方剿匪的都是他的心腹，镇守京都的南安侯就更不用说了，他是陛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之一......”
“父亲有话不妨直说。”姜绾淡淡开口，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姜平远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不满压了压，沉声说道，“眼下形势所迫，以我们姜家与叶家从前的交情，难保不会引起陛下的疑心。你既然有贤妃那边的门路，是该去多走动走动。”
他的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清楚了，姜家能从商户开始，通过一代代经营，如今能在京都有立足之地，在朝中站稳脚跟，靠的便是认清形势。
其实是他出身临阳侯府的母亲蒋氏，蒋氏是个目光长远的，从前有她主持大局，时刻指点迷津，对他的仕途帮助颇多。
眼下若不是蒋氏突然撒手不管，去了静慈庵，他也不会如此焦虑。
姜绾笑了笑，又一脸平静地说道，“我倒不认为父亲是认清了形势，而是想再多一条路罢了。”
姜平远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噎住，一时间有些不自然。
他只能端着脸，硬邦邦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亲若是真的看清形势，想换一棵大树倚靠，就该立场坚定点。你家中放着叶姓夫人，手里攥着与叶家的婚约，不就是还想再为自己留下后路么？”姜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
“我还是劝父亲一句，游移不定，官家大忌。想做墙头草两边倒，最终是不会有好下场。”
她不紧不慢，又缓缓补了一刀，“想来祖母也是对您失望了，才会选择去静慈安专心礼佛，不再过问家事。”
“你…..”姜平远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铁青。
他被气得不轻，可看到姜绾冷幽幽的眼神，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一瞬间气焰全消。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姜绾起身，连礼数都懒得做全了。
离开书房前，她还是补充了一句，“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我再劝你一句，既知形势不稳，这段日子就在家中好好呆着，免得惹火烧身。”
说完，姜绾便扬长而去。
“混账！”姜平远看着她的背影，气得直发抖。
他难得情绪失控，把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扫到地上都不够解气。
很快，整个书房都一片狼藉。
可他心情还未完全平复，就听到外面响起了家丁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刚才宫里的公公来府上了。”
姜平远心中一惊，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是哪位公公，快请他进来。”
“他已经走了。”家丁看到书房里的景象，一时间战战兢兢。
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听说是内务府的公公，要见府上管事的女眷，是特意来请大小姐和二小姐的。说是宫里头的杜太妃生了病，要求京中几个身份高贵，且已经定了亲事的高门小姐前去身边侍疾。”
“那公公还言明，这是个好机会，名义上是去太妃身边侍疾，实际是去宫里学规矩的，以便小姐们嫁人后能更好地适应高门妇的生活，为夫家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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