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妥协
李氏听到这话，也明白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那自己也不能和老夫人唱反调。
她看着宋氏笑道，“叶夫人，这下您总可以放心了吧。”
“自然，我替三妹多谢老夫人的谅解与体恤。”宋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立刻收起了强硬的态度，笑容也变得恭敬起来。
“我谅不谅解不重要，只是若叶氏没有得到真正的反省，无论对叶家还是对姜家，都不是一件好事。”蒋氏放下佛珠，回以她一个平淡无波的眼神。
她已经做出妥协了，也不耐再说些虚伪的场面话。
“老夫人通情达理，您说得极是。”宋氏的笑容纹丝不动，平心而论，她并不喜欢叶氏的为人，自私刻薄，自作聪明，因此她能理解蒋氏对叶氏的态度。若是不是叶天的强硬要求，她也不愿耗费心力为叶氏的事情奔波。
宋氏又环顾了一圈在场众人，最后目光落到姜绾身上。她原本以为姜绾听到这个结果，也流出一丝不甘或者怨愤，这个姜绾实在太镇定了，甚至像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城府，叶氏却偏要用鸡蛋去碰石头，这样的所做所为实在是不聪明，宋氏暗暗想到。
姜绾安静地坐上椅子上，面容镇定，黑眸看起来宛如湖水般深不见底。这件事情的发展都在情理之中，并没让她觉得意外。
宋氏转念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缓缓笑道，“听说贵府的一位姨娘怀有身孕了，提前道一句恭喜了。”
“叶夫人真是客气。”李氏微笑道。
“等三妹回到府上，大概也是有得她忙碌了。”宋氏的笑容不变。
她言语中确实意有所指，妾身生的孩子，都会送到正房夫人的身边教养。
姜绾神色平静地看着宋氏，这个宋氏是高门大户出生，身上也有当家主母的气量，今日所言确实都是为了叶氏在筹谋，可叶氏这种心思狭隘的人，未必会同她的想法一致。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家常，宋氏便出言要离开了。
“老二家的，替我送一下叶夫人吧。”蒋氏对李氏说道。
“是，老夫人。”李氏同宋氏离开了。
见宋氏离开，蒋氏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她对姜绾说道，“绾儿，你留下。”
姜绾点了点头，看来蒋氏是有话要同自己单独说。
这个结果让姜灵溪心情大好，她弯起嘴角扫了姜绾一眼，又向老夫人告辞离开了。
屋中安静了下来，蒋氏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淡的怒意。
“这些人，真是片刻都不消停。”
姜绾认真道，“祖母，莫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置气，你的身体要紧。”
蒋氏的神色有了几分缓和，淡淡道，“今日这宋氏并不是来当说客的，而是打定主意要让我接回叶氏了。”
“既然两家都是亲戚，面子上总该过得去。再说如今叶大人立了功，很有可能会官复原职，我们更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他们撕破脸皮 ”姜绾神色平静的说道。
后宅的形势与朝堂的博弈息息相关，老夫人自然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
“你这孩子，说话总是这般老气横秋。”蒋氏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手道，“难为你通情达理，委屈你了。”
“绾儿不觉得委屈。”姜绾认真说道。
“你父亲因为这件事也恳求了我多次，我早晚是要松口的。毕竟我都这把岁数了，也不会再依照自己的喜怒意气用事。”蒋氏顿了顿，又看着姜绾说道，“只不过叶氏从前做得那些事情我都不会忘记，若是这次她依然不思悔改，那姜府真的是容不下她了。”
她的脾气日渐消磨于内宅的斗争周旋中，岁月使她的面孔多了一份宁和的气度。
姜绾点了点头，“我都明白。”
“往后你若是再受委屈，不必忍声吞气，只管来找祖母做主。你越是懂事识大体，我就越觉得亏欠了你。”
蒋氏叹了口气，有些疲惫了眯起眼睛，凝珠见状连忙走上给她头部轻轻按摩。
姜绾心头一热，却没有再多言。虽然这世上能让她受委屈的事情委实不多，可这种被人无条件关心的感觉确实很好。
“老夫人快躺下歇息歇息，恐是旧疾犯了。”凝珠担忧道。
姜绾蹙眉问道，“什么旧疾，严重吗？”
蒋氏摆了摆手，满眼柔和，“不过是脑疼的小毛病，躺下片刻便会缓解了，不必大惊小怪。”
“昨日老爷离开院子后，老夫人可是头疼了一整宿呢。”凝珠不由提醒道。
“行了，你莫要多嘴。”蒋氏轻斥道。
姜绾连忙扶着蒋氏在榻上躺下，又认真嘱咐道，“祖母正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少为这家中琐事操劳些。”
“知道了，真是个小大人。”蒋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另一边，李氏领着宋氏刚走出垂花门，便听到身后传来姜灵溪的声音。
“舅母，请留步。”
姜灵溪匆匆走上前来，向李氏笑道，“二婶，我还有话要同舅母说，不如让我来送客吧。”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李氏没有阻止姜灵溪的道理，也乐得省下几步路，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舅母难道来一趟，不如去我的院子里坐坐？”
姜灵溪亲热地挽起宋氏的胳膊，笑容也十分热情。
宋氏却笑着婉拒道，“今日就不去了，你舅父快要回京了，我们府上还有事务需要准备。”
“那我再送送您。”姜灵溪坚持道。
待走到门口，宋氏说道，“好了，溪儿就送到这里吧。那过些时日我们府上会备上接风席面，届时再邀请你母亲同你一起过来。”
“好。”姜灵溪点了点头，有状若无意地问道，“不知两位表哥可会回京?”
“已经去信了，靖星应当会回府。”宋氏笑着回答道。
宋氏生了两个儿子，如今都在军中历练，平时里并不在京都府上。
大儿子叶靖禹已经娶了妻，小儿子叶靖星还未婚配。虽然两个儿子都是宋氏所出的嫡子，而宋氏却更加重视和疼爱自己的小儿子。
“不知靖星表哥近来可好？”姜灵溪轻声问道。
“一切都好。”宋氏一想到自家小儿子，便露出了温和的笑意，“如今他在军中历练，比从前长进了不少。”
姜灵溪双颊微红，“表哥平安就好，溪儿已经快两年没见过靖星表哥了。”
宋氏看着姜灵溪微红的脸颊，莫名品了一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思索了半刻，又笑道，“两年前你还是个小丫头，如今也快到可以议亲的年纪了。”
“舅母莫要拿我打趣了。”姜灵溪莫名羞红了脸，眸子也浮现出喜色。
宋氏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笑道，“你母亲也曾托付我，为你物色一些青年才俊，如今确实有几位不错的人选。”
“舅母怎么好端端地同我说这些。”姜灵溪微微一愣，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宋氏笑了笑，做出失言的样子，“你看我，我一高兴就说多了。这事还是等你母亲回来，我同她去商议吧。”
姜灵溪咬着下唇说道，“多谢舅母为我筹谋，只是溪儿…”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好了，你快回去吧，不必再送了。”
宋氏敛出眸中精明的微光，微笑着看了姜灵溪一眼，转身向门前的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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