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替身
要说这后宫中，并不缺美人。可这一众妃嫔中，柳婕妤却是独树一帜的。
她懂得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恰到好处地表达关心。既不会显得过分殷勤，也不会让人感觉她身上有其他高门贵女的傲气和疏离。
毕竟能长久吸引皇帝的，往往是那些懂得如何在细微之处打动人心的女子，而柳婕妤显然深谙此道。
众人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脸上却纷纷挂着恭敬的微笑。
柳婕妤亲自将食盒放在书案一旁，轻轻打开盖子，里面是精致的糕点和几碟新鲜的水果。
“陛下。”她轻轻唤了一声。
并没有立刻做出其他举动，而是稍稍退后一步，微笑着等待云惟川的回应。
她的笑容中藏着着几分期待，那种含蓄的柔情让任何人看着都倍感舒心。
云惟川的目光从书案上的糕点上掠过，落在柳婕妤的脸上。
“柳婕妤的心意朕领了。”他微微颔首道。
他的眼神并不显得多么柔和，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可他的声音却放缓了几分。
又说道，“这些东西过于甜腻，朕今日并不想用，你收走吧。”
柳婕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她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陛下不喜欢，那臣妾就先收回去。明日我再让御膳房换些别的口味，还望能合陛下的心意。”
她知道，皇帝的喜好变化无常，今日不喜欢，或许明日就会变了主意。
但云惟川并不反感她在这些小事上的用心，所以她总是在这些细微之处尽显关怀，希望以此来获得他长久的青睐。
柳婕妤示意身旁的宫女将食盒收起，又恭敬地行了一礼，正要退下。
却听云惟川突然开口，“坐在这里，陪着朕。”
柳婕妤微微一怔，撞上云惟川深邃的目光，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
“是。”她柔声说道。
虽不明白云惟川的用意，但她还是依言在书案旁的一张绣墩上坐下，与云惟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原本想再说一些关怀之词，却看着云惟川突然移开的目光，又觉得此刻的安静或许正是他需要的。
于是，柳婕妤静静地坐着，偶尔抬头看看忙碌批阅奏折的皇帝，偶尔又垂眸轻抚衣袖上的绣纹。
其他太监内侍见状，又在林琇的示意下，都默契地退得远远的。
只留下御书房内淡淡的龙涎香，以及偶尔传来的纸张翻动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柳婕妤的存在仿佛成了一种无声的陪伴，既不打扰，又不显得多余。
过了许久，云惟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轻轻揉了揉眉心。
他抬眸想望一眼窗外的月色，目光却划过柳婕妤的脸。
柳婕妤正安静的坐在那里，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她的身上，给她平添了几分柔和的光晕。
看着这样熟悉的面容，云惟川竟有片刻的失神。
“绾绾。”
他不自觉地唤出了这个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柳婕妤被这个突然名字唤回了思绪，再看到云惟川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亲近和柔和，她也愣住了。
“陛下，您唤我？”她轻声问道。
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云惟川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眸光骤然深邃，又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淡漠。
“什么时辰了？”他淡淡问道。
柳婕妤见他突然转变的神色，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失落酸涩，可脸上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回陛下，已经亥时二刻了。”她立刻回答道。
掩住眸中的黯然，她款步走上前给云惟川添了一盏热茶。
又柔声道：“陛下，夜深了，您也该歇息了。明日还有朝政要处理，身体要紧。”
云惟川看着她泛着水光的双眸，心神不禁有些恍惚。
可看清她的温柔姿态，以及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的目光却渐渐冷了下来。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朕今日就在御书房歇息了。”他语气淡漠的地说道。
柳婕妤微微一怔，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了那次在紫宸殿中，她意外看到了一副女子画像。
那画像上的女子，竟然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可以说是如初一撤。
而那副画卷的纸，已经有些泛黄陈旧，画像上的笔触也有些晕染。显然不是新作，且被人珍而重之地保存着。
那一瞬间，她的心中满是震惊与错愕。
虽然在入宫之前，她就时刻告诫自己，她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官之女，能在深宫中安稳度日就好，千万不要妄想去争夺那些不切实际的宠爱。
可人的心并不是那么能控制的，再感受过独一无二的偏宠之后，任谁都难以抗拒，更不用说是这样一位年轻俊美的帝王。
然而在看到这幅画像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挑选入宫，久受帝宠。
只是因为，她柳凝香，是另一个女子的影子，一个替身。
怪不得云惟川看着自己的眼神，时而炽热，时而淡漠，更多的时候却像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柳婕妤端着热茶的指尖微微一颤，险些将手中的茶水溢出。
索性云惟川并没有留意，她稳了稳心神，轻声道：“是，陛下，臣妾这就告退。”
说完，她缓缓转身，尽量保持着平静的仪态。
她知道，此刻再多的追问只会显得自己过于贪婪和不懂分寸。
她从未想要探究画像的女子究竟是谁，若是戳穿这层窗户纸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也不想让云惟川看出她内心的波澜，那样只会让他对自己彻底远离。
可她还是在收拾食盒的时候，不小心失神将一只瓷碟碰落在地，清脆的破裂声在御书房内格外刺耳。
柳婕妤脸色一白，立刻低头道歉，“是臣妾失手，惊扰了陛下。”
云惟川眉心微蹙，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点头示意没事。
柳婕妤连忙唤来宫女，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
她正要离开，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放缓了脚步。
“你还有什么事么？”云惟川抬眸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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