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闻所未闻
从洛府回到姜府，姜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鹤影入府做了自己的贴身护卫。
她已经无需在刻意隐藏身份，所有如今连琼枝都在京都做了掌柜，鹤影也没有必要再东躲西藏，护在她身边也更加方便行事。
如今李氏掌管府上中馈，原本府中的与丫鬟小厮相关的人事安排都得经过她的同意。
李氏不想得罪姜绾，自然也不会过问。
等到第二日蒋氏礼佛归来，姜府众人一同在饭厅用膳。
众人已经落座，正在等待蒋氏。
姜平远最先发现了姜绾身边这张新面孔。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鹤影的身量高，且性情沉稳，就算安静地站在一旁，与其他丫鬟相比，她也格外的显眼。
“回老爷，奴婢叫鹤影。”鹤影微微低头，神色却十分镇定从容。
姜平远放下手中的茶碗，忍不住皱眉道，“高门大户选丫鬟，第一要义便是要模样端正，乖巧伶俐的。你这丫鬟看着五大三粗，倒像是个练家子，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这话一出，除了姜绾，其他人不由地变了脸色，向鹤影看去。
李氏闻言，心中暗道了一丝不妙。
她虽不清楚姜绾为何要挑选一个模样如此高挑，而且看起来有些年长的丫鬟。
可她毕竟负责后院事务，听到被姜平远这么一说，她心中也不由地有些惴惴不安。
“伯叔此言差矣。”李氏连忙笑了笑。
她又道，“丫鬟最重要的是知礼守规矩，行事稳重。模样如何，反倒是其次。再说了，这眼缘也是极为重要的。”
姜平远听出她话中之意，眉头皱得更深。
“这么说，这个丫鬟是绾儿亲自选的。”他看向了姜绾说道。
他原本就担心，姜绾会因为与齐国公世子有了婚约之事，变得更加有恃无恐，举止乖张。
所以他存了几分想要敲打姜绾的心思，却因为姜绾这些日子先去了皇宫，又去了洛府并未在家中多待，是以他一直未曾找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见她身边居然带着一个如此“不合规矩”的丫鬟，心中更多了几分不满。
李氏见状连忙笑道，“绾儿既然看中了鹤影，那必然是说明鹤影有她的过人之处了。”
她也微微侧目看了姜绾一眼，并不是她故意要提起姜绾，也希望姜绾体谅她的难处。
“父亲，鹤影确实是我亲自挑选的。”
姜绾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并不畏惧地迎上了姜平远的目光。
她又说道，“可鹤影并不是我的丫鬟，而是护卫。”
姜平远听到这话，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又沉声道，“你一个闺阁女子，身边何须护卫？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鹤影。
鹤影听到姜平远的质疑的不满，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姜绾身后，仿佛除了护卫姜绾，其他一切事物都和她无关。
姜平远的眉心不由地拧得更加厉害。
坐在一旁的眉姨娘和静姨娘，都看出姜平远是真的动了怒，便选择了噤声不语。
“父亲有所不知，自从女儿回京都之后，就总有一些不长眼的人想要对女儿不利。”姜绾却神色自若，不见任何惧色。
她淡淡地笑道，“女儿身边虽不乏丫鬟婆子，可她们终归是力量有限。若真遇到那些亡命之徒，恐怕难以护我周全。父亲，您应当也不希望看到女儿遭遇不测吧？”
姜平远脸色微微一变，他自然知道姜绾所言非虚。
自从姜绾从乡下庄子回来，叶氏和姜灵溪就都对她百般为难，甚至不惜设计陷害她，想要置她于死地。
可如今叶氏已经被幽禁，姜灵溪也被送离了京都。
看到姜绾这般郑重其事地提起这些事情，他只觉得姜绾是在向他示威。
“你这是问得什么话?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你往后的身份，只要你行事规矩，为人谨慎，自然不会再有人敢为难或者加害你。”姜平远脸色微沉，看着姜绾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悦。
他又说道，“再说府上已经风平浪静，你又何须再让一个护卫跟在你身边，惹人注目？”
姜绾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像姜平远这种自以为是，习惯于粉饰太平的人而言。自然是只会把错误归咎于别人，却从不肯承认，这府中的风浪，都是因他的纵容和漠视而起。
“父亲说的是。”她淡淡地应了一句，并不想与他白费口舌。
姜平远以为她有心退让，心中这才稍感满意。
却又听姜绾说道，“可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这京都中的风浪，从未真正平息过。”
“你...”姜平远被姜绾的话噎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正要开口，却见蒋氏在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饭厅。
“老夫人。”
众人见状，连忙起身行礼。
蒋氏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了姜平远身上，淡淡开口，“不过是一个护卫的事情，何至于让你如此动怒？”
姜平远微微一怔，见蒋氏这是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姜绾这边，心中有些不悦，却不敢发作且将不满表现在脸上。
他连忙解释说道，“母亲误会了，我并非针对绾儿，只是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你与其想着如何摆父亲的谱，倒不如多想想自己的仕途和姜家的将来。”蒋氏淡淡地打断了姜平远的话。
她坐到了主位上，又看向了姜绾，语气显而易见温和了许多，又道，“绾儿，你身边多个护卫，是件好事。虽说我们府上的风波少了些，但外面的人，可未必安分。”
“多谢祖母体谅。”姜绾朝着蒋氏福了福身子。
她又说道，“绾儿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明日我想去一趟华清寺，祭拜我的母亲，且为她点一盏长明灯，希望祖母能允准。”姜绾垂眸说道。
众人一听这话，皆是神色各异。
尤其是姜平远，他显然想起了那位早逝的发妻沈氏，脸色不由地沉了几分。
他只觉得姜绾是在故意提及沈氏，让他心中不快。
蒋氏却是轻叹了一声，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眼眸中带着几分复杂与追忆。
“你心怀孝心，这是人之常情，祖母自然是应允的。”她缓缓说道，看向姜绾的眼神中，也毫不掩饰其中的慈爱与怜惜。
听到了蒋氏都答应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有异议。
姜平远虽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神色威严道，“既然又要出府，那便要万事小心，早去早回，莫要让我与你祖母担心。”
姜绾淡淡应了声是。
“行了，用膳吧。”蒋氏开口道。
候在一旁的丫鬟们纷纷走上前，为众人布菜。
席间有些沉闷。
除了李氏主动向蒋氏提出，不久之后姜绾的及笄礼的事宜，蒋氏回应了几句之外，饭厅内便再无其他声响。
一顿饭用完，众人皆是各怀心思，食不知味。
在得了蒋氏的允许之后，才各自散去。
姜绾则是陪着蒋氏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又闲谈了一些琐事，才回到自己芝兰院。
毕竟明日还有正事要做，她需要好好养足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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