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门
真是个周扒皮啊!
折枝心里暗暗地问候他,脸上却十分高兴,毕竟读书的机会可是得来不易:“行,大少爷,只要能让我读书,我做什么都行!”
灵儿打夫人那里回来,还抱回了两身新衣裳。
“眼瞅着过年了,夫人赏咱们俩一人一身新衣裳。”灵儿把衣服放在折枝的床上,“这衣裳可是竹风院的丫头才有呢!因为夫人知道大少爷脾气古怪,咱们在竹风院劳累些,自然是要多照拂一些。等到了除夕,夫人还有红包呢!”灵儿语气虽然开心,眉宇之间却有淡淡的愁绪。
“灵儿姐姐,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夫人对你说了什么?”折枝一眼未看床上的新衣裳,担忧地问。
灵儿倚着床头坐下,被她这么一问,泪珠儿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落:“夫人想让我做大少爷的通房。”
折枝不知通房是什么意思,听灵儿解释了才知道。
她倒吸一口气,沈修竹模样儿虽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折枝见过最好看的,可是他的腿……
折枝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一长一短两条白花花的腿,有些难受。
“这事,大少爷知道吗?”
灵儿摇摇头:“夫人应该还没有跟大少爷说过,不过夫人已经定下了,正月十五就让我去大少爷屋子里……”
折枝握着灵儿的手:“灵儿姐姐,你不愿意,是吗?”
灵儿咬着下唇,泪眼汪汪地看着折枝,很明显就是不愿意。
折枝心里也难受,两人早早地睡下了。
接下来几日,灵儿像是避着沈修竹一般,总是在屋子里呆着做针黹,沈修竹喊人时,灵儿总当作没听见,折枝只得替上。
好在沈修竹以为折枝迫不及待地想要学读书,并未多做怀疑。
沈府里的一应陈设逐渐喜庆起来,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对新年的期盼与希望,爆竹声起,除夕到了。
这种场合,沈修竹与沈大人再怎么关系差,他还是要到场的。
灵儿和折枝换上了新衣裳,跟着沈修竹一同到前院。
沈夫人还是那么温柔慈祥,一见面,就吩咐手边的丫头给灵儿和折枝送来了红包,灵儿扯着嘴角谢了,折枝也跟着行了一礼。
她不禁想到不久之前刚到沈府时,她穿着破旧的棉絮袄子,又黑又瘦,如今她逐渐白净起来,身上也长了不少肉,上次管家见了她,还说她判若两人。
这都是因为来了沈府的缘故,虽然大少爷难伺候些,可是,有新衣服,能吃饱饭,夫人又体谅下人,折枝已经很满足了。
希望新的一年能在沈府顺顺利利,嗯……不要再被大少爷骂了……
见沈修竹来吃团圆饭,沈大人很欣慰,忙让人把他爱吃的菜都摆到他面前。
沈修竹却一直冷着脸,只顾自己喝酒。
沈大人有些尴尬,仍旧保持风度,一顿年夜饭在还算热闹的氛围中度过。
吃完饭,沈夫人留沈修竹再说会儿话,沈修竹看了沈大人一眼,叫上朱槿就走了。
沈夫人无奈地朝沈大人摇摇头。
回到竹风院,沈修竹喝了些酒,让灵儿伺候他梳洗完就睡下了。
折枝没有回房,她躲在小厨房灶台前。
下午刚做了点心,土灶里火刚灭,暖和和的。
折枝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个荷包,里面已经攒了不少零零碎碎的银子了,她数了数,把夫人给的赏钱也放进去,算一算,一共有三两四钱银子了!
折枝摸了又摸,才小心翼翼地又把钱袋塞回去。
明天就是新年第一天,不知折花和折叶如今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等过一段日子,和大少爷关系更好一些,她就可以请求大少爷帮她找自己的两个妹妹,到时候,这些钱就给妹妹们在沈府外做点小生意,再过个几年,她就可以张罗着给妹妹们找婆家了。
这么想着,折枝越来越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一群人在竹风院走动。
折枝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在灶前睡着了。
她靠近门,正打算开门,却见一群人从大少爷屋子和耳房走出来。
“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
“这个屋里宝贝不少!”
“别的屋更多!”
……
这是,杀人?抢劫?
折枝还顾不得想,只听那人又说道:“每个屋子都搜一下,别有漏网之鱼!”
她看了看厨房,只能躲到水缸里了!
刚盖上盖子,就听到有人破门而入。
折枝心里不断求神拜佛,不要让歹人发现她!
好在上天像是听到了她的恳求,又或者是那人觉得大半夜的没人会待在厨房,并未仔细检查,就走了。
折枝在水缸里等了许久,久到天边已经泛了白,久到她身上已经冻得没了知觉。
她扶着水缸翻了出来,大年初一的冷风一吹,她更冷了。
折枝活动了一会儿,才从厨房跑进耳房。
床上的灵儿一点动静也没有,她慢慢地靠近她,只见她胸口一道血红的印记,流出的鲜血在床边形成了血洼,已经凝固了。
“灵儿姐姐!”她把手指放到灵儿鼻子下面。
没……没气了……
她赶紧换了身衣服,顾不上别的,转身又往主屋里跑,门一推就开了。
朱槿倒在门后。
沈修竹趴在床上,背上被砍了一刀,怕是也难活了。
这偌大的沈府,难道一个活人都没了吗?为何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查看大少爷的情况?
折枝把整个沈府都跑了一遍,天光已大亮。
从一开始看见血腥的尸体还会被吓一跳,到后来逐渐麻木,她也不知自己看到了多少死人。
温柔慈祥的夫人,威严稳重的沈大人也都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
所有的屋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值钱的东西都被盗走了。
不知是哪里来的一群强盗,折枝再次回到竹风院,打算收拾东西离开。
她抹着眼泪,刚刚找到的栖身之所,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有人在吗?”主屋里传来虚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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