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
折枝一边想着,一边找人,可四处寂寂,竟像是个无人居住的宅子一般,无端令折枝生出一股子惧怕。
“折枝姑娘,是你来了吗?”
卫江南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吓得折枝一激灵。
她抬头四处望望,才看到卫江南穿着依旧是一袭白衣,还拿着折扇,一派闲雅风范。
“卫先生!”折枝上前几步,跪倒在地,“折枝来拜您为师!”
她磕了个头,说道:“当日在府州,先生亲口答应只要折枝找过来,便会说我为徒,教我医理,如今我已经来到千鹤山,还请您兑现诺言。”
卫江南收起折扇,把她从地上扶起:“我既说了这话,就不会推脱,你这样倒显得我好像是要不承认似的!去,准备茶点,今日拜师。”
因为宅内没有下人,凡事都要二人亲力亲为,卫江南便领了折枝认认宅子,以后好认清自己徒弟、厨娘、园丁、洒扫丫鬟等多重身份。
不知道他一个人为什么要置办这老大一个宅子。
“谁说这院子只有我一个人住了?”卫江南神神秘秘地,“这到了晚上,不知道有多热闹呢!”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折枝一眼。
吓得她汗毛都立了起来,一下子觉得这个宅子里哪儿哪儿都有眼睛正在盯着她。
“要不然,我还是住山下吧,我白日再上山来找您?”折枝站在院子门口不敢往里走。
卫江南把扇子插进腰带,一把扯着她的胳膊:“给我进来!拜见祖师爷!”
只要不是见啊飘,一切都好说!
折枝恭恭敬敬地跟着卫江南上了香,垂首在一旁听卫江南上告祖师爷。
卫江南平日里看着不着调,办起正事来却毫不含糊,不多时,就完成了告师礼,接下来就是折枝正式拜入卫江南门下。
在准备东西的间隙,卫江南问及她怎么突然来了千鹤山,之前不是放心不下点心摊子和沈修竹吗?
折枝把府州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卫江南,说沈修竹留下一封信不知去向,让她来千鹤山学医。
卫江南嘴角含着笑意:“李公子也是运筹帷幄之人,他不愿你去找他,必定是因为他此行凶险,不愿你去涉险,让你来学医可能也是希望你能有个好前程。”
“也许是吧,不让我去找,我就不去呗!只是之前一直想把他扔下他还不乐意!现在我倒成了那个被丢下的了!”
折枝气鼓鼓地把椅子拖出老远,把卫江南心疼得汗都冒出来了:“你轻点儿,这可是金丝楠木椅子!”
折枝暗暗心惊,这卫江南还是个富豪,家具都这般奢侈,居然也不关门,这就是气度吧!
一切准备妥当,卫江南又扭扭捏捏地拉着她,不知道想说什么。
折枝翻了个白眼:“我问了青漪,她说现在不想回来,但是也不在府州待了,行走江湖去了!”
卫江南点头说:“去走走也好,免得待在一个地方腻了烦了。”
折枝想起之前青漪的疑惑,她也觉得好奇:“卫先生,你当时是怎么找到青漪是在府州的?”
卫江南收起一副怀念的表情,高深莫测道:“等你以后学艺精了,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可是青漪都想不明白……”
“那是她不学无术!”
……
因为只有两人,一切礼仪从简,完成之后就是折枝给他惊了一杯酒,就算拜师完成了。
“你师姐还在外面云游,下次见到她,算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师,说不定那时候她已经自己回来了。”
卫江南自己拿着酒壶和杯子,自斟自饮。
“师父,你这样喝酒要醉了。”折枝想把酒壶拿开。
卫江南脸上潮红,似乎就想趁着收徒大醉一场,他拿着酒壶绕过桌子,踉踉跄跄地在院子里走:“无妨!今儿收徒,高兴,多喝一点!”
折枝没有办法,只得坐在台阶上,看着卫江南发疯。
他像是平日里积攒了一大堆情绪无处发泄,喝了酒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什么“师父不想要你走,只是师父觉得你待在这山里也是蹉跎青春,不如出去闯荡一番事业”。
什么“为师一直把你当女儿养,没曾想到最后还栽在你身上”。
什么“如果下次上山的时候没有带心上人,为师就不会让你再走”。
明明自己也是对青漪有感情的,为什么还要把她往外推呢?
折枝支着下巴看着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或许是心里难过,只有这样走着才能缓解内心的痛苦。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这屋子这么大,到处都是尘土,明日开始要好好打扫一番。
今天晚上,还是先去厨房给师父熬一碗醒酒汤吧!
把醒酒汤给卫江南灌下去,安置在他房间里,月亮已经偏了西。
虽然已经倦极,折枝还是烧了水,沐浴了一番,才睡下了。
躺到床上,她又开始睡不着觉,一会儿想到青漪对卫江南的感情,卫江南对青漪的爱而不敢争取;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对沈修竹的留恋,也不知道对方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觉,若是也喜欢,倒也罢了,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她……
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早晨林子里的鸟叽叽喳喳,硬是把她从床上叫起来。
卫江南还没有醒,昨日喝得那样烂醉,虽然喝了醒酒汤,怕是早晨起来也还是要受一番罪。
她赶紧爬起来,做了丰盛的早餐,又煮了茶水,等着卫江南醒来。
本以为他醒来会懊悔昨晚上的失态,没想到他完全忘记了昨晚说过什么。
“师父,你还记得昨天晚上说过什么吗?”
卫江南脸色如常,不愧是神医,即便是宿醉之后也没有痛苦难受的样子。
“不记得了,为师昨晚失态了吗?”
折枝开始复述昨晚他的神情告白:“若是下次回来你还是一个人,为师就不会在让你走……”
“住嘴!”卫江南难得脸色沉了下来,折枝一惊,默默地坐下,偷偷看向卫江南,他拿着筷子,脸上没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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