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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果


折枝看着钱耀祖,心里很疑惑也很复杂。

钱家父母看他跟眼珠子一样,怎么会让他被拍花子拐走,还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以前折枝在家的时候,钱耀祖耀武扬威的,对她这个姐姐从来没有什么好颜色,现下想要折枝救他,哭着抱住她的大腿,也正是因为如此,折枝这才看清他身上的熊皮,是扒了他自己的皮和熊皮粘合在一起的。

靠近了之后还能闻到血液和熊皮的腥臭味,折枝让清玄清点后面还有多少个孩子,她自己则蹲下查看钱耀祖身上的伤势,熊皮紧紧粘在他身上,她想剥开看看情况,却被钱耀祖嚎叫着推开了。

只这一眼,折枝也看出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开始发炎化脓,现在是盛夏,他怕是活不成了。

清玄把所有的孩子都带了出来,有断手断脚的,有被挖眼割舌的,这些虽然残疾,还能活下来,还有一小部分都是像钱耀祖这般,被做成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动物。

折枝和清玄对视一眼,心里一阵恶寒。

从还有舌头的孩子那里得知,那些拍花子一开始也不想这样,只是让他们断手脚到外面去乞讨,后来有几个孩子实在不听话,就被做成了第一只人狗、人熊,后来他们发现这种奇怪的“动物”来钱更快,于是双管齐下,最不听话的被做成“动物”赚一波快钱,然后扔到荒郊野外,任他们自生自灭。

想也知道,钱耀祖那般嚣张的性子,到了这里岂能不闹,于是那帮人干脆把他做成人熊,没想到今日让折枝遇上了。

做成人狗、人熊的孩子实在没办法救,其他几个孩子伤口恢复得还行,基本没有大问题,折枝不想在衙门面前露面,怕遇到钱家父母,于是拉着清玄想在衙门的人到来之前离开。

“都让开!让开!”衙门的人来了。

钱耀祖死死地抱住折枝,不肯让她离开。

清玄想把折枝解救出来,又怕把钱耀祖身上的熊皮拉扯下来,一时之间,三人乱作一团。

“衙门来人了!”

“都别动!”

“耀祖!”钱家爹娘也来了。

折枝连忙掏出一条帕子把脸遮上,心里祈求千万不要让钱家人认出她来。

“耀祖!”钱家娘一看到钱耀祖这熊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钱家爹也好不到哪儿去,把钱耀祖抱在怀里,父子俩相对痛苦。

折枝的裙子还在钱耀祖手里。

钱家爹这才抬起头看,哭着看向折枝:“姑娘,是你救了我们家耀祖吗?”

旁边一个看起来木头似的丫头,盯着折枝看了许久,突然喊道:“爹,这是大姐!”

那丫头也抱着折枝喊:“大姐!我是三妹!你不记得我了吗?”

钱家爹抱着钱耀祖的手一紧,目露凶光:“什么?”

他上下打量了折枝一眼,见她穿着干净体面,眼里又妒又恨:“钱折枝?”

折枝扒不开他们的手,只能向清玄求救。

在衙门眼皮子底下,他们也不能太过分,若是闹出人命来,怕是不好收场。

那父子三人紧紧地抓着折枝,仿佛抓住了她以后的日子就不愁了。

折枝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提醒道:“你们再不带这个男孩儿去看大夫,他就没得活了。”

“胡说!”钱家爹瞪着眼睛,“你别诅咒你弟弟,他可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

折枝知道跟他们说也没用,于是便向官差求救。

“差爷,我方才查看了一下这个孩子的情况,他们一家人拉着我不让我走,还请差爷帮个忙!”

“你们不赶紧带着孩子去看大夫,在这里蹉跎什么?难道不要这孩子性命了么?”

那钱家爹嚷嚷着:“这丫头是我女儿,我得让她跟我一起走!”

折枝冷哼道:“这位老先生好奇怪,我从来不认得你,怎么会是你家丫头!难不成见我与兄长一同出来,人少好欺负么!”

那官差也说道:“你在胡扯些什么,路上随便拉一个女子便说是你家丫头,你家丫头不是在这儿站着么!”

他指着钱折果道。

“她就是我家丫头,她有钱,她得救她弟弟!这可是她唯一的弟弟!”

几个官差见他开始疯言疯语,都不再客气,几个人一起把她从三人手中解救出来。

“多谢差爷,差点就要被讹上了!”折枝松了一口气。

那差爷爷好心跟她说道:“姑娘,以后做好事还得顾及着些自己的安危,这些人……”

他摇了摇头。

折枝行了个礼:“多谢官爷!”

便拉着清玄离开了。

钱折果盯着折枝离开的方向,双眼里满含着怨毒。

“你还看什么!还不快来背你弟弟!”钱家爹恨声骂了折枝几句,又对钱折果颐指气使道。

该死的大女儿,自己跑了也就算了,还带着两个妹妹一起跑,原本干活的劳力都没了,还害得自己被赵四和那老鸨子带人一顿狠揍!

不得已搬到荆川,拿着折枝的卖身钱给钱耀祖交了束修,他在学堂闯祸把同修打了,那点子银两都给他填了坑。

钱家爹娘虽心疼,但还是勉强笑着说钱耀祖干得好,把身边唯一的女儿送到别人家去洗衣做饭换点儿钱米,把钱折果逼得也想跟大姐一样偷跑,被抓回来之后一顿毒打,这才安稳下来,给钱家当牛做马。

钱折果不止一次在心里质问钱折枝,为什么不带自己走?为什么带二姐姐和四妹妹走,独独不带自己走?都是钱家的女儿,还分什么贵贱,既然都要受苦,她们也不能有好日子过!

钱折果背着钱耀祖,心里又酸又涩,更多的是对折枝的怨恨和嫉妒。

凭什么她现在看起来过得那么好,而自己却还在被这家人吸血,她不甘心!

钱家爹也唉声叹气:“唉,当时我怎么就没抓住她!看她现在那样子,肯定很有钱,这个臭丫头,自己攀了高枝儿就忘了本了!”

钱家娘醒来之后听到折枝当时就在现场,也是悔恨不已:“我当时怎么就晕倒了,没抓住这个贱蹄子!不然我们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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