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同处
陆见鸿已经知道该怎么跟楚禾相处了。
楚禾重话还没说出口，陆见鸿就委屈上了。
“姐姐，我不是——”
楚禾不耐烦地打断陆见鸿的话，“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陆见鸿的神情立刻就变得有些踌躇。
楚禾叹气，“陆见鸿，你小时候是不是很讨人喜欢啊？”
她说完这句话才发现不太对劲，陆见鸿早因为她那一棍子忘却前尘旧事，在她身边重新做起了小孩，怎么可能回答得上来这个问题。
“我不讨人喜欢的，没人喜欢我。”
陆见鸿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直勾勾看着楚禾，“只有姐姐，只有你喜欢我。”
“哦，你感觉错了，我并不喜欢你。”
楚禾还是简单地把自己对于陆见鸿的感情归结为愧疚。否则他不过是一个小傻子而已，跟摆件、宠物没什么区别，楚禾怎么可能对他有别的感情。
“上马，走吧，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这一次清扫战场也花费了不少功夫，楚禾懒得监工，把这件事情交给梁石山后就去了后方。
受伤的人不少，楚禾甚至看到了几块新的坟包。
直面死亡这一件事情并不简单。
血腥味儿混杂着灰拜接近枯萎的野草味儿一起席卷而来。
楚禾恍惚间想起来，如今已经是深秋，她也已经带着人在群山中走了小半月。
这半月楚禾也看着树上的叶子一片片落下……
一阵寒风吹散了楚禾的恍惚。
楚禾在空间试验田内的一块角落找到了止血草。
她没有说这些止血草是怎么来的，直接就把草递给了正在包扎伤员的铃铛跟孟虹云。
铃铛像是看出了什么，犹豫地停留在楚禾面前。
“楚禾姐，你今天是不是有些累了？我们要不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再赶路吧……”
楚禾明白铃铛言下的未尽之意。
二百人中，一半人身上都带着伤，只不过是轻重的区别而已。
但是下一寨就是除了屠虎寨跟潜蛟寨外最厉害的一寨了。
铃铛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说出来。
“其实，我是富云寨寨主的女儿。不过楚禾姐放心，我娘因为富云寨寨主那个畜生受尽了屈辱，而他撂下我娘后就不管不管，不久前他找到我，将我转走，还逼死了我娘！我恨不得那个畜生再死上十回……”
楚禾静静地等着铃铛把话说完。
“那个畜生觉得我还算有几分姿色，起先是想把我送到逸风寨巴结逸风寨的寨主，可逸风寨寨主并不领情，那个畜生这才换了心思想把我送到豪肠寨……”
铃铛尽力吞咽下委屈，把自己的身不由己说的云淡风轻，可声音中的哽咽是她藏不住的情绪。
她头上落了一只手，是楚禾的手。
虽然铃铛知道眼前的姑娘绝对不是月宫仙子，她看上去甚至不比她大，可楚禾就是这样可靠，这样温暖。
铃铛不愿意让楚禾深陷险境。
“逸风寨比豪肠、富云两寨加起来还要厉害。而且逸风寨寨主是前些年从北寒州逃窜出来的一个百夫长。他领兵跟边境的蛮族打过仗！楚禾姐，单论逸风寨寨主的实力恐怕连潜蛟寨寨主都差上三分！”
铃铛跟富云寨寨主去逸风寨的那几日便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件事。
他不同于骄奢淫逸的狂夫，也不同于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他有计谋，有武功，甚至比楚禾更有对敌的经验！
铃铛当时不是没有想过留在逸风寨，然后让逸风寨寨主帮助她消灭富云寨。
可是她的想法跟富云寨寨主的想法一起被那个人轻易看破……
“所以，在等一等吧。至少等这些人把伤养好。”
“不能等了。”
楚禾抬头看了看天色，“冬天就要来了。我们必须要在第一场雪落下之前出群山，在湖面结冰前横跨墨寒河，然后才有机会走到北寒州。”
一千余人的命楚禾早已背在身上，她不能等，不能胆怯。
一旦决策失误，他们就会在这场冬季彻底消失。
“如果逸风寨寨主真的有你说的那样厉害，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我也会使出全力应对，你不用担心。”
就算是陷入苦战，就算是伤亡惨重，楚禾也不会后悔。
与其虚耗光阴，还不如先行动起来，赌一把。
楚禾自认运气虽然算不上好，但也不算特别差。
就算是棋逢对手，她也不会输。
这一晚的气氛没有攻下富云寨后的气氛那样活跃。
不过楚禾也知道，这些人早已跟昨日不同了。
剑上沾了血，他们也算是开过刃的剑了。
拿来杀人正合适。
“很多事情，不都是做了才知道吗？”
铃铛神色轻晃，像是被楚禾触动了。
“走吧，先去吃饭。”
今日做饭的人不是孟虹云，孟虹云心细，就开始学着给人包扎伤口，她没了空当，做饭的就变成了原来的伙夫。
陆见鸿不知何时跑过去给人帮忙了，看到楚禾过来之后兴奋地招手。
“姐姐！”
楚禾只觉得耳根子都快被‘姐姐’这两个字磨出茧子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里就被放了一碗面汤。
“快喝吧。”
陆见鸿眼睛很亮，像是只要楚禾喝下这碗面汤，就是给他的嘉奖一样。
楚禾嘴角轻扬。
又想起今天下午陆见鸿说过的话，不讨人喜欢？怎么可能呢。
像陆见鸿这样性格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
“别光给我盛饭，你也多吃一些。”
陆见鸿在她屁股后面偷偷跟了一天，应该也很累。
可陆见鸿就是跟不知道累一样，始终挂着笑。
他的笑跟别人的笑不一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笑，就是由心而发的。
“姐姐，我一看到你就觉得很开心呢。”
“哦，那你是忘了我把你惹哭的时候了吗？”
“记得，不过就算姐姐把我骂哭了，我也很开心。”
“哈？？”
楚禾狐疑地看了陆见鸿一眼。
在楚禾诧异的目光中，陆见鸿一字一顿道：“只要跟姐姐相处，我就会觉得很开心。”
楚禾心道完蛋，这是真把人给揍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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