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心软
楚禾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刚好停在铃铛面前。
铃铛把楚禾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强。”
发现铃铛发呆，孟虹云赶紧提醒她，“你一个小姑娘大早上发什么呆？！还不快添柴火，一会儿火断了。”
军中的饭要做得快，因为很多人都等着吃。火势要猛，速度才会快，所以添柴火的人不能歇着。
好在铃铛也是干活的熟手了，她做事情很麻利，孟虹云看着铃铛的目光稍微好了一些。
“还行，你也不是来吃干饭的……”
铃铛看着孟虹云从衣襟里偷偷拿出两颗鸡蛋，擦干净后加水又把鸡蛋放在大勺里烫着，直接在粥里热着水煮蛋。
孟虹云看得嘴馋，时不时吞咽着口水。
队伍中的几只鸡是在富云寨中抓到了，公鸡傻了煮成鸡汤，昨日就给楚禾跟几个立了大功的人吃了，母鸡留了下来，昨日下了两个蛋，孟虹云一大早偷偷摸摸的就是为了摸到这两个鸡蛋。
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吃，所以这是给楚禾准备的。
眼看着煮得差不多了，孟虹云又把鸡蛋从勺子里拎出来，剥干净壳之后放在碗里，又给楚禾盛了一碗粥，两颗鸡蛋压在碗底……
明眼人都知道孟虹云是在讨好楚禾，不过想要讨好楚禾的人多了，多孟虹云一个也不奇怪。
楚禾也习惯了孟虹云总是在自己的饭中藏些惊喜。
无论什么时候，楚禾去打饭，饭碗里的饭菜都是最满，最浓稠的。
孟虹云是个很会看人下菜碟的人。
不过楚禾也没有拒绝，偶尔会把孟虹云故意做得太多的，她自己吃不完的分给孟虹云一些。
楚禾的饭菜原本都是陆见鸿帮她去领的，不过昨日她貌似是惹陆见鸿生气了，这人一大早不见人影，楚禾有些头疼，顺带帮陆见鸿的饭也领了。
孟虹云特地嘱托楚禾，“左手边的那碗饭是小妹你的。”
看着她笑眯眯的脸，楚禾有些无奈，“给铃铛多添些饭，她碗里的饭太薄了。”
“哦哦哦。”
孟虹云最不会亏待自己，自从当了伙娘，她碗里的饭就没有薄过。
新来乍到的铃铛太安分沉默了些，很容易被孟虹云欺负。
楚禾让铃铛先跟在孟虹云身边做事，“孟虹云做什么你也做什么，不用把所有工作都揽下来，你们分着做就好。”
言罢，楚禾就转身去找陆见鸿了。
她最终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的陆见鸿，他不知道多久没睡，连眼底都是红的。
楚禾一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他是发热了。
她把本属于自己的那碗饭递给陆见鸿，又给了陆见鸿一颗苹果，“吃吧，你今天不舒服就留在原地休息，不用跟着我了。”
谁知道陆见鸿竟然执拗地拉住楚禾的手，“不行，我一定要跟着姐姐！”
楚禾一时之间有些沉默，“我其实不明白，你就算是因为雏鸟情节把我当成了姐姐，也没有必要粘我粘得这么紧。陆见鸿，在你眼里姐姐究竟代表什么？”
一时之间，陆见鸿的脑壳隐隐作痛，他眸光闪烁，脑海里闪过千万张画面，可他最终还是一个都没有抓到。
最终他面色苍白，“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陪着姐姐。”
陆见鸿就想雨后冒出来的春笋。
他不记得自己的前生，也不理解周围的人。
在他眼里，世界上只有一个楚禾是最重要的。
他虽然迟钝，但能分清楚周围人谁是对他最好的。
虽然周围人都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尊重他，不过陆见鸿能看到出来，那些人无一例外都会在暗处骂他傻子，也只有楚禾是不一样的，虽然表面上很嫌弃他，但会对他很好很好。
“我就是……喜欢你。”
小孩子喜欢人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更何况陆见鸿只是一个在雨后突然冒出来的春笋。
他不记得在泥土中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如今是在迎着太阳生长，太阳便如同楚禾，是他最重要的。
这样的心情楚禾并不能理解，她早已长大成人，她不是小孩子，也不会有人把她敲傻，让她重新变成小孩子。
“……你好好吃饭。今天晚上如果有时间，我回来找你的，希望到那个时候你的病已经好了。”
剿灭富云寨的条件还没有彻底完成，楚禾如今连止血草也没有，更别提别的药了。
她看着陆见鸿安安静静地把饭吃完，然后才离开。
离开前，楚禾听到陆见鸿说：“我会努力长大的，姐姐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
“哦。”
长大了又如何，陆见鸿身份不明，楚禾不会重用她。
楚禾甚至不可能会让陆见鸿跟铃铛一样帮助孟虹云煮饭。
万一陆见鸿趁机投毒，麻烦可就大了。
而她也一直都安排几个人名为‘照顾’实际是‘监视’陆见鸿。
吃完饭后，陆见鸿倒是有事可以忙，他会帮忙刷碗，不过孟虹云怕累着他，不敢让他多做事情。
铃铛看他有些奇怪，就上前问他：“你是个傻子吗？”
陆见鸿：“不是，我是陆见鸿。”
铃铛：“……哦，你真的是个傻子。”
她的目光顿时有些怜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傻子是最可悲的，连自己身处什么样的人环境之中都分辨不出来……
陆见鸿警惕地看着铃铛，“你为什么说我是傻子？我并不傻。”
陆见鸿只是智商退化，他说不上傻，按照他如今的心理年龄而言，他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子了。
只不过他实际年龄已经十四、五岁了……
铃铛不死心，她忙完自己的工作后偷偷跟上楚禾。
只不过她看不到楚禾的背影，楚禾被骑兵们包裹在中间，而且楚禾身量并不高，所以铃铛并不能看到楚禾在马背上是如何的威风。
铃铛觉得很可惜，她叹着气准备回去，才发现身旁偷偷跟着自己的陆见鸿已经不见了。
“奇怪？陆见鸿去哪里了？”
陆见鸿跟以往一样，又偷偷溜到楚禾身边了。
他脑子不算聪明，但清楚地知道一点，楚禾总会对他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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