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袒露
娶亲的事情搁浅，骆耕野的心情也不算太差。
他先是当着楚禾的面安顿好昨夜跟叶定明一起投奔到他这里的人，然后就要领着楚禾去看马。
不过楚禾还顾念着柏晋梅的事情，略微敷衍了骆耕野之后就将这件事推脱到了明天。
骆耕野还关切地让楚禾好好休息。
“你最后两箭用的力气不小，玩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舒筋活络的药膏。”
楚禾含笑谢过。
骆耕野被楚禾的笑晃了眼，“不客气，我先去忙了……”
楚禾那样的长相，不笑的时候是寒月上的霜花，不可让人强求，否则她刚一被接触就要因为那人手心的温度消散。
但她主动笑起来的时候却是比春风还要暖和，陆见鸿最是明白骆耕野如今的心情。
他有些不满地瞪着骆耕野的后脑勺，像是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掀开骆耕野的天灵盖。
站在陆见鸿身边的叶定明将陆见鸿的反应看的一清二楚。
“喂，冷静点儿。”
楚禾看了陆见鸿一眼，陆见鸿就又习惯性地冲她傻笑，只是语气却不傻，还带着斤斤计较的精明。
“姐姐为什么要给骆耕野笑脸？”
他这话说是，倒像是在表明自己不喜欢楚禾冲别人笑一样。
陆见鸿是看周围没人了才敢这么说的，不过就站在两人身边的叶定明却是躲不开。
听到这话的叶定明脸色更古怪。
他像是被投入了某个不得了氛围中的路人，进退不得。
楚禾又看了陆见鸿一眼，然后轻飘飘道：“权宜之计。”
陆见鸿倒是好哄，立刻又心无芥蒂地搀扶起柏晋梅。
柏晋梅被吓得不轻，从刚才起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楚禾只能先打听柏晋梅的住址，然后把她送回去休息。
出人意料的是，柏晋梅住的房间还真不怎么样。
屋子还没有楚禾房间的一半大，而且也没有什么家具。
只有贴墙放着的一张床。
叶定明咋舌道：“这居住环境比逸风寨关不听话的小山匪的环境还要差……”
他有些疑惑楚禾为什么要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她此刻神智已经不算清醒了，我们还是先做我们的事情。万一先被骆耕野反应过来我们的人在山脚下迟迟不动，他就先组织进攻……到时候我们失了先机也不是一件好事。”
楚禾还是不急不忙的态度，“挑拨离间也不是一件着急就能做好的事情，先让我们的人跟潜蛟寨里的人接触几天再说。”
话音刚落，柏晋梅又哭了起来。
她哭的时候也不吵闹，只是用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能看的出来她很有教养，跟这里的环境简直是格格不入。
柏晋梅好不容易擦干眼泪后又看了楚禾一眼，“我还记得你，你母亲是李杏茹，我也还记得她。对，她已经死了……”
楚禾点头，“母亲被牵连到父亲的事情之中才去世的，因此我也一直在追究多年前的中州河堤贪墨案，夫人要是有什么知道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要是没有也不需要害怕，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家在何处，我如果顺路可以带夫人回去。”
亡母的故人，楚禾自然要多照顾一些。
“不、不需要了，自从家父被贬到北寒州后，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柏晋梅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接过一盏茶，就开始给楚禾讲自己记忆中的往事。
很多年之间，柏晋梅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就认识了李杏茹。
柏晋梅的父亲因为是当时丞相的同门师兄，所以升官升的格外快。
而跟柏晋梅的父亲是同一届进士的李杏茹的父亲则已经跟柏晋梅的父亲拉开了极大的差距。
“说起来，你外祖父跟你父亲很想呢，都是性子很直的文臣。他们那样的直性子最好的归宿就是做一辈子修书的文官，这样好歹不会惹上祸事……”
柏晋梅言语间竟然有些怪罪楚禾的父亲连累李杏茹的意思。
柏晋梅说自己跟李杏茹从小就意趣相投，又时不时在夸赞李杏茹有多么善良，多么知情达理。
“你不知道你母亲有多么好…她那样的人怎么能比我死的还要早……”
楚禾只是宽慰柏晋梅，“人生自有定数。”
柏晋梅紧紧闭眼，但该落下来的泪还是落了下去。
她哽咽着将接下来的事情。
大概每个人的人生真的都是有定数的，柏晋梅的父亲还没风光太长时间，他在朝堂的靠山就倒了。
就连他也被连累到被贬官。
到北寒州的第一年，柏晋梅的父亲就病逝了。
当时柏家的旁支，还有一家也在北寒州，他们收留了年纪还小的柏晋梅。
不过柏晋梅却也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做千金大小姐了，她的婚事都被一家权贵预定，做起了连家门也出不了的奴隶……
“我只记得当时的柏家二伯告诉我，要把我送给一个名为王丙元的官员做小妾。”
“王丙元？”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楚禾眉头又是一拧，“又是他……”
就连叶定明也有些意外，“这也能结缘，看来这王丙元真的是作恶多端。”
叶定明不是一个傻子，刚才的话也足够他推断出楚禾的身份了……
当年的中州河堤贪墨案中，涉事的确有一个姓楚的人。
看来楚禾就是这个人的后代了。
“仅仅是这些消息吗？柏夫人，您还知道有关王丙元别的事情吗？”
柏晋梅摇头，“并不清楚，后来我在结婚当天被一群山匪抓走，就再也没有听过外界的消息。”
楚禾站在一边消化从柏晋梅嘴里得来的信息，“明白了，今日多有打扰。”
她就要迈出门的时候，却被柏晋梅拦住。
“你们的来意我大概明白了，到时候你们真的跟骆耕野刀锋相对也不要留手，他本来就是不该在这个世界上出现的人。”
“……明白了。”
骆耕野其人就是柏晋梅不堪往事的一个缩影，他如果出生就是个女儿，柏夫人或许还会对他有几分怜悯，生出几分亲情，可骆耕野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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