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分不清是幻想还是现实
顾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某处，拼命抑制着自己的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过大的动作，那道他心心念念了五年的身影便会再一次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顾总，司机已经在机场入口处等我们了，我们的车不能停留太久。”
小张接道司机的电话，再一次提醒道。
都说事不过三，眼前不知道因为什么看痴了的顾总在自己第三次开口时，终于是有了动作。
但顾总依旧没理他，只是毫无预兆地丢下了自己手上拉着的行李箱，拔腿朝楼梯的方向跑去。
他跑的实在太快，甚至险些没刹住，撞上了一位从另一个分岔口缓缓走出来的旅客。
这些年，顾琛的生活中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像是为了麻痹自己的情绪，几乎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情感只知道执行任务的机器人。
小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琛这副有了些许人气的慌张样了。
上一次见，还是在五年前。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或东西，能让顾总失控成这样。
小张愈发好奇，捡起被顾琛丢到一旁的行李箱，连带着自己的东西一并追了上去。
他的视线紧紧地跟着顾琛，见他匆匆下楼，匆匆从另一边的楼梯三步变两步上了对面的二楼，看着他忽然停住，在原地四周环顾。
顾总大抵是跟丢了。
他都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自己的好奇心始终没有得到满足，小张略微感到有点可惜。
下一秒，他听到了顾琛的喊声，隔了好一段距离传入他的耳中，夹杂在周围无数嘈杂的话语中，却依旧无比清晰。
“温瑶！你出来！温瑶！！”
小张这才意识到，顾总分明是又犯病了。
明明近两年已经好了很多，怎么忽然又看见了夫人。
顾总得了妄想症这件事，起初他并不知道，也丝毫没察觉出顾总有什么异常。
直到在一次饭局上，一名公司的老总将自己的小算盘打到了顾琛的婚姻生活上。
顾琛从没有向外界公开过自己的妻子，温瑶的死讯更是没多少人知道。
那位老总和大多数人一样，信了顾琛婚姻不和的传闻和他的桃色新闻，以为顾琛对于他的妻子没有任何感情，甚至是厌恶，便暗示着要给顾琛介绍点漂亮女人。
在饭局上，即便是说了不太好的调侃，一般顾及对方的面子和公司的未来发展，都不会撕破脸。
即便以顾氏现在的地位，压根不需要顾及谁的脸面，但顾琛对于这种想要给他塞人的话，向来都是推脱一下再一笑而过。
但这次，顾琛却在听完之后面无表情地狠狠揍了那名老总一拳。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酒杯都还滞留在半空，笑容都还停留在脸上的时候，顾琛语气慌张地对着门口喊了一声你听我解释，然后像是追什么人似的迅速跑出包厢。
那会距离温瑶的死亡没过几个月，杨秘书担心顾琛，便让小张追上去看看情况。
小张一路跟到楼梯间，隔着半层楼，眼睁睁地看着顾琛虚环着一团空气，神情恳切地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继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温瑶，我爱你。”
小张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当时看到那一幕的第一感受，毛骨悚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按捺住狂跳的心脏，轻手轻脚地离开楼梯，跑回到杨秘书身旁低语道：“顾总疯了。”
然而，等到顾琛重回包厢的时候，看上去却又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仿佛他刚刚看到的神情卑微的样子只是一副假象。
饭局结束，他和杨秘书各怀心事地跟在顾琛身旁。
临上车之际，顾琛忽然转过头瞧着他，黢黑的眼瞳中不带一丝情感，冷冷道：“你都看见了吧。”
即便是知道顾琛对于手下的员工向来很不错，在那一瞬间，小张也陡然生出了害怕的念头。
毕竟，他亲眼看见了顾琛的秘密。
小张低着头，紧张地等待着审判的降临，却得到了顾琛对他和杨秘书的道歉。
“我得了妄想症，之后可能会因此加剧你和杨秘书的工作量，很抱歉。”
一开始，顾琛对于自己得病的态度是喜悦的，他病态的认为，这是自己唯一能够见到温瑶的途径。
然而，当温瑶第一次离开小公寓，在有人说要给他介绍女人的时候出现在包厢门口，用一种无比失望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拳头不受控制地朝对方挥了过去，双腿不受控制的追了出去，明明知道是假的，明明知道自己抱着的只是一团空气，却还是不停的道歉。
这之后，情况愈发严重。
他会在公司的楼顶看到温瑶，并险些一不小心追着温瑶从顶楼跳下去，他不止一次的看到温瑶被人欺负，并因此伤害了无辜的好友甚至是陌生人。
当病情开始影响到他人的安危时，他不得不停止让心理医生替他留住幻想的做法，并开始接受治疗。
其实对于顾琛的病，医生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顾琛自己的想法。
顾琛是一个心理意识十分强大的人。
他想要温瑶回来，在现实无法满足的情况下，便捏造出了一个虚假的温瑶陪在他的身边。
因此，当他决心治病的时候，病情也很快就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一开始，只有在顾琛实在是很想温瑶的时候，病情才会发作。
但到了现在，即便是到了温瑶忌日那天，也不会再发作。
他本以为自己的病已经被治好了，但今天下飞机之后，他却再一次看到了那个阔别已久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和面容。
那一瞬间，他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再度发作的妄想，还是温瑶真的重新回来了。
他奋力往对面的楼层追赶，但还是把她弄丢了。
情急之下，只能一遍又一遍喊着温瑶的名字，即便周围的人都对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如果温瑶真的活着的话，她一定能听见的吧。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顾琛呼吸一窒，无比小心的慢慢转身，却只是看到了一脸担忧的小张。
“顾总，您又犯病了。”
顾琛闻言，眼中燃起的希冀被尽数浇灭。
小张在顾琛身边工作了多年，顾琛是个好老板，他受到他不少的照顾，此刻自然不忍心看到顾琛这副颓然的模样。
“司机已经等了很久了，我们该走了。”
也是时候从您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脱身了。
顾琛没吱声，只是从小张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行李箱。
没走几步，似乎是不甘心，他又停住脚步，对着小张吩咐道：“回去之后，不管用什么办法，把机场今天所有乘客的名单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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