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心理疾病
顾琛重新回了顾氏工作，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堆积的文件里，工作的劲头比之前更不要命。
他似乎和所有人一样，都在努力尝试着回归正常生活。
只是，他始终没有举办温瑶的葬礼。
一旦办了葬礼，温瑶就是真正的彻彻底底的离开了。
他不接受。
只要不进行这最后一步，温瑶就没有真正的死去，她还有活着的可能，他就还有再次见到温瑶的希望。
顾琛几近偏执地把这一想法当作了自己生活的信念，拒绝任何人的劝说，包括他最为尊敬的爷爷奶奶。
原先住着的别墅以及其他房子都已经被空置了很久了，顾琛将温瑶生前的小公寓买了下来，作为自己的新住所。
公寓里的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动，顾琛将温雅所有的生活痕迹都小心翼翼地保留着，细节到茶杯摆放位置，花瓶放置的角度，仿佛温瑶从未离开过。
他开始自己学着做饭，一日三餐都是两人份，摆出两双碗筷，吃完之后沉默地坐上一会，再将餐具全部清洗干净。
他宁愿睡在偏小的客卧，也不愿意踏入主卧半步，却会在每晚睡觉前走到主卧门口敲敲门，对着空气说一句晚安。
他开始留心自己看见的每一条项链，几乎天天都要买一条简约款的带回家，昂贵的项链塞满了一个又一个柜子，像是为了弥补些什么。
大家都以为顾琛和所有人一样，逐渐接受了温瑶离开的现实，却不知他正逐步走向另一个极端。
直到有一天，顾琛的心理医生接到了他的电话，顾琛告诉他，他病了。
顾琛患有这件事他是一直都知道的，先天性的轻微情感认知障碍加上后天的经历，以及自己对于很多东西悲观的看法日积月累形成的世界观，导致顾琛无法很好的处理自己的情感，尤其是他所无比厌恶的爱情。
然而，他又过分自傲，不愿意正视儿时那段在自己看来无比糟糕的经历，也不愿意否定自己一直以来的所坚信观念，再加上这点问题并没有对他个人的生活产生多大的影响，因而一直不愿意接受治疗。
他一直很同情顾琛的妻子的遭遇，特别是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之后。
本以为顾琛打这同电话的意图，是在巨大的打击下再一次坚定了治病的决心，可顾琛却告诉他，他的妻子回家了。
心理医生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惊喜，他以为顾琛的妻子死里逃生，侥幸意外中活了下来。
但顷刻之后，他便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顾琛为什么要在电话的一开始就说自己病了。
更何况，本以为已经死去的爱人回来，这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顾琛的语气却出奇的平静，甚至平静的让他觉得有一丝诡异。
他接受了顾琛的邀请，亲自上门给他做心理治疗。
直到他走进顾琛现在所生活的地方，见到了顾琛弯下腰，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无比温柔地自言自语道：“你先回房间去休息一下，我有点事，待会就来陪你。”
他心中的猜想才被彻底证实。
哪里有什么死里逃生的喜事，顾琛分明是在自己的脑海中虚构了一个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温瑶。
心理医生坐在沙发上，暗自思考应该怎么样和顾琛交流，才不至于让他的情绪过分激动。
毕竟他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到现在都无法接受妻子离世的事实。
打电话的时候，顾琛必然是处于清醒的未发病状态，但他刚刚那样，毫无疑问是又沉浸到了幻想之中。
顾琛拿着一杯水从厨房出来，见心理医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双眸黯了黯，把水杯放到医生的面前，“你看得见她吗？”
心理医生哑然，他知道顾琛能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有部分病人就是这样，时而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时而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出了问题。
但顾琛刚刚还对着空气柔声细语，才过了一分钟不到，就无比理智地问他能不能看见屋子里的第三个人，状态切换的实在太快，倒是和他之前见过的病人都不一样。
见对方没回应自己的话，顾琛也不恼，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看不见，现在，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看见她，和她说话。”
“顾总，你现在这样清醒的状态，一天能保持多久？”
顾琛歪着头疑惑地瞧了他一眼，像是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而后说道：“我一直都很清醒。”
他的眼神无比清明，不似有假。
这让心理医生彻底犯了难。
一般对于这种妄想症病人，治疗的方案往往都是让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将虚妄的一切彻底打破，让他们彻底认识到何为真何为假，放弃自欺欺人。
但对于顾琛这样明明能分辨真假，却心甘情愿沉溺的，常规的传统方案显然不适用。
他得重新构思一套治疗方案。
“顾总，您这种情况，得给我一点时间去琢磨治疗的方法。”
顾琛定定地看着茶几上的水杯，“这种情况在什么情况下会消失。”
“正常来说，当病人可以时刻分辨真假的时候，他所幻想的事物也就会慢慢消散了，但您的情况特殊，我也说不准，但我会尽全力帮您恢复。”
顾琛皱了皱眉，“不用帮我治疗，我需要你帮我稳定住现状。”
“啊？”
心理医生的表情上满是震惊，见过消极治疗的，但这种要医生帮自己维持病症的还是第一回，他劝说道：“但是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情况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这些你不需要担心，我会让律师草拟合同，即便出了事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薪资，一天二十四小时，按我找你治疗的小时费的十倍结算。”
“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你所学”，顾琛将目光挪向主卧的房门方向，像是透过那扇门看些什么，“帮我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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