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盐吃多了闲得慌？
陆明昌愣住，院里其他人也愣住了。
李氏嗤笑道：“小妹，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一个闺阁小姐，酒都不一定喝过，会酿什么酒？”
到时候忙死累活的还不是自己男人，何况，城里那么多酒坊，哪个不是世代传承，再不济也是在外学了十几年，才开始酿酒的，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酿酒？
李氏越想越觉得有理：“小姑还是安心去捣鼓你的草药，慕大夫那不成，不还有其他药铺吗？”
陆小酒没有急着反驳李氏，她在等陆明昌的回答，毕竟家里唯一一个和酒打过交道的，只有陆明昌。
他在酒坊工作了几个月，想来是有些了解，也有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在众人沉默中，陆明昌迟疑着开口：“如果真的能酿出更清透、口感更佳、更为醉人的酒，别说陆家酒坊，皇商都会对这酒感兴趣的。”
说完他又忍不住轻笑，自贬道：“可我在酒坊就学到些皮毛，会些粗浅的技术，离你说的要求还差很远，小妹……还是算了吧。”
陆小酒莞尔一笑，眉间略显张扬：“会酿酒就成，剩下的交给我。”
只要陆明昌会酿酒，剩下的就简单了，她只要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蒸馏提纯就行了。
陆小酒单独和陆明昌捋了一遍酿酒的流程。
古人酿酒先浸米、泡米、蒸煮，然后混入酒曲发酵成酒糟，通过压榨酒糟，制成黄酒，然后要经过澄清和煮酒，才能饮用。
和现代的酿酒，区别在于发酵和最后的取酒。
发酵用的是机器，可把控温度，加速发酵的时间，取酒是用蒸馏，不需要压榨和煮酒。
陆小酒将这两点综合现有的条件，提出烧火墙、或者烧炉子，来提高室内温度加速酒曲发酵。
陆小酒说起来一套一套的，都是陆明昌没听过的说法。
他从一开始的满眼怀疑，到最后的难以置信。
印象中的任性跋扈的草包妹妹，如今不仅处处为家人生计考虑，竟然对酿酒也有研究。
更离谱的是，他竟然觉得陆小酒说的有道理，其中最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控温加速发酵。
因为夏天比冬天更适合发酵这点，是众所周知的。
以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经过小妹这么一提醒，他才知道是温度的原因。
两人商量了一个多时辰，等陆小酒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糟了，她还答应了苏越要去给他换药呢！
陆小酒连忙回屋找了一瓶壮骨的内服药丸，又找出刚研制好的外伤药，急冲冲往苏家走。
苏家。
苏越正给喂林氏喝药，她的状态不太好，眼下浮肿，脸颊凹陷，脸上几乎没有多少肉。
强撑着喝完了药，林氏扯出一抹淡淡的笑：“越哥儿，娘没多少时候了，想临走前喝杯儿媳妇敬的茶。”
苏越鼻间一塞。
成亲的事情，母亲已经催过他多次，可是一想到陆小酒前几次说的话，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娘，你别乱想，慕叔说了你的病很快就能好。”
林氏摆手，“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她说完忍不住重咳几声，换了口气，笑着问一旁的苏小朗：“小朗，你想不想要个嫂嫂？陆家娘子你见过的，觉得怎么样？”
苏小朗低着头，嗓音哽咽：“不怎么样，又凶又娇，我不要嫂嫂，我只要娘。”
林氏无奈地叹口气，摸摸他的头，“孩子话，你不要嫂嫂，难不成让你大哥一直打光棍？”
“大哥不是也不肯娶陆娘子嘛，前头还说要去退……”
苏越听着眉心一蹙，目光瞬间锁了过去，苏小朗顿时住了嘴。
林氏却已经将苏小朗的话听得一字不落，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你想退亲？”
苏越低着头沉默，不知该如何解释。
之前是想过要退亲，反复惹怒陆小酒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她主动提出来，因为他不能提。
陆小酒那边，似乎也是抱着和自己同样的想法。
他这副沉默的样子，看在林氏的眼里便是默认。
她支起身子怒道：“当年要不是陆家，我们娘俩早就死了，你现在不和我商量一句，就想退亲，眼里是没我这个娘了吗？”
她说完猛吸了几口气，心口剧烈起伏，像是要把心肺都呼出来。
“娘。”
苏越语气有些无奈：“陆家对我们的恩情，我怎会不清楚，可是恩是恩，情是情，报恩有其他办法，为什么就一定要我娶她？”
林氏目光沉沉，语气冷静异常：“苏越，我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但是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娘，你就……”
话为说完，她又重重地咳起来。
苏小朗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里更加焦急。
自知说错了话，惹来娘亲和大哥的争吵，连忙道：“娘，您别生气了，是我说错话了，陆娘子很好，最合适做嫂嫂了。”
林氏咳完后，便直盯着苏越，等他的答复。
苏越却拧着眉，久久未说话。
这门婚事，他不是不愿，只是……以报恩的形式，娶一个女子为妻，强迫她和自己生活，苏越自认为，接受不了。
他能感觉到，陆小酒也是不能接受这门婚事的，既然这样，那这就不是报恩，而是结仇。
可是两方父母，似乎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
院外。
陆小酒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她来了有一会了，在苏越说恩是恩，情是情的时候。
原来苏越想娶她是因为苏婶婶啊，难怪之前说什么以身相许……
那苏越心里是不是也很抗拒，只不过碍于恩情，才不好挑破呢？
她若是和苏越商量退婚，是不是可行？
陆柔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陆小酒一脸纠结地望着院门。
她忍不住冷嘲道：“堂姐，你怎么站在门口？不会是没人给你开门吧。”
前一阵陆小酒和苏越总是走一块，她险些以为两人真有了情愫。
如今看来，分明就是陆小酒在痴缠苏越。
陆小酒似笑非笑地看她： “你是不是盐吃多了，闲得慌，我站在我未婚夫家门口关你什么事，倒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
陆小酒和苏越好歹还有婚约，陆柔却是没名没分。
她脸涨的通红，怒目对上陆小酒：“我来找苏哥哥自然是有正事，堂姐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就算你和苏哥哥有婚约，这么晚来找他也不合适吧。”
陆小酒一脸无语，翻了个白眼却是没走，她是来给苏越换药的，不是和这绿茶吵架的。
陆柔冷哼一声，扭着腰把陆小酒往旁边挤，双手去推院门。
恰巧这时院门从里面拉开，陆柔身子扑了个空。
苏越还穿着白日那身月白色常服，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加清逸俊朗。
他蹙着眉，一个侧身避开了。
陆柔一个趔趄撞到了院中的磨盘上。
陆小酒嘿嘿一笑，乐了。
苏越的眼神瞥了过去，看了眼她手中的药包。
目光转到陆柔身上，他问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见苏越先问的自己，陆柔嘴都要笑裂了。
她冲陆小酒哼了声，才道：“苏哥哥，是我二哥传信回来，说是有岳神医的消息了……”
苏越听完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陆柔却为难道：“岳神医的行踪向来保密，这次我哥特意叮嘱，除了你，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说完，她蹙眉看向陆小酒。
意思再明显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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