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处不在的监视
一片黑暗。
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沐雨泽十分不适的睁开了眼。
这是一间普通的病房，像他昏迷之前逃出来的那间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左边角落有一个摄像头，正在他身上聚焦。
沐雨泽拍了拍自己脑袋，让自己仍旧昏沉麻痹的大脑能清醒一点儿。
他拔掉了正在输液的管子和身上的电极片，穿鞋下床，朝门口走了出去。
本来安稳运作的机器登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沐雨泽拉了拉门。
锁死的。
他回到病床前，万幸，那该死的声音只响了一会儿，沐雨泽身上的难受感渐渐平息。
他目光在屋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旁边柜子上的一只黑色的智能手机上。
还好，有手机至少能跟外界通话，他现在也能问问蔷薇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被关起来。
手机拿起来按亮屏幕的时候，像是中病毒一样，自动弹出来的视频让沐雨泽愣了一下。
一片漆黑的屏幕，可下面却有进度条在走。
半天上面也没有出现什么新东西，有点儿熟悉的画面，沐雨泽几乎瞬间回忆起了在警局看到的那段视频。
他得感谢自己惊人的记忆力。
“视频音量已经被调到了最大。”当初有人这么说过一句，沐雨泽手指下意识的按到了音量键上，随着音量加大，磨人的抓挠玻璃的声音再度出现。
白小辛忍着不舒服的感觉一直等到这段混乱的音频结束。
“亲爱的玩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游戏，这次，你跑的可有点儿远哦，如果不是因为你进了医院，我可能还真的想不到你会去到这么一个地方。”
“而且，这真是出乎我意料，我居然无法根据你的相貌查询你的档案，按理来说，你这样的身份，应该不在乎那五百万才对。”
“所以，你那么不热衷参与游戏，是不是因为我给予的奖励不够格呢。”
“可是，年轻人，既然你当初走进了那间屋子，我就已经视你为参与者了，参与者，是没有say no 的权利的，我真希望你能认识到这一点。”
“你的身份让我只能用点儿特殊的办法进行监察了，这个手机，请你时刻带在身上，不然，很可能会，Boom一声，烟消云散，然后我会去找新的游戏参与者了。”
“不得不说，你特殊的身份，以及一点点奇特的东西，让我感觉这个游戏更刺激了，我是个仁慈的命令发布者，所以，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也许，你应该想个办法，将那卷磁带拿到，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不然，你可能会错过重要线索。”
进度条走到最后，一片黑暗的画面刷的一闪，多了一条白亮的横线，持续了数秒手机才恢复了正常，智能手机自动开机。
沐雨泽坐在病床上，皱眉扭头看向西北角的摄像头。
在医院才被对方发现的么，果然这些倒霉事儿总能上赶着找上他。
沐雨泽道没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刺激，毕竟他对于自己的状况早有预料，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不顺。
麻烦的事情总会排队找上来，大概唯一的改变就是，他身体状况也跟着变差了吧。
沐雨泽按了按太阳穴，将手机揣进自己的病号服里，走到门口再开门的时候，很轻易的就转开了门把。
看来，不光是能发现他，甚至还能派人监视他的样子。
沐雨泽出院的第一件事是回了自己和洛璃的家换了一身衣服，她找蔷薇拿到了自己当时身上的所有东西。
小家仍旧像他离开前一样，沐雨泽心中有些感慨。
那个什么所谓的游戏，也许不是一件坏事，即使让他有种被操控的感觉，可能让他免于陷入这些伤感的回忆之中。
他确实应该找些事情做。
比如说，从这里离开。
沐雨泽快速收拾了一些自己能带走的东西，坐在沙发上给他姐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有闲心给我打电话。”
“姐，找个医院帮我开一份足够严重到休学的诊断书。”
“你要做什么？”沐子希在电话那头声音里满是惊讶，“你可是好学生，什么让你突然想终止学业。”
“总有更重要的事情。”沐雨泽按了那太阳穴，“你帮我这个忙就是了，我暂时不能跟你解释些什么。”
“好吧，你可千万别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老妈会担心的。”
“知道，这件事别告诉她。”
“好吧，但是她找你查岗的时候，你最好能找出来自圆其说的理由。”
“我想那个周期足够我做完我想做的事情，只要你不多嘴。”
“从来没见过求人办事的又你这么大的口气。”沐子希有些不满。
沐雨泽笑道，“姐，你还不了解我么，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吧。”
他起身去了洛璃那屋开了电脑，花了一会儿工夫将沐子希给他的资料存到了U盘上，然后拿着去了复印店。
他直接找了辅导员，又去教务办办了一系列手续。
他要离开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个声音在给他带来威胁，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出来，包括手机会爆炸的事情，他有理由相信，对方说的是真的，而且对方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他本来运气就不怎么好，也不想连累别人。
从校门再走出来的沐雨泽，感受到了一阵释然。
其实他已经很久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学些什么了，他查阅书籍，完成作业，看似忙碌，其实又漫无目的，他确实需要一场旅行让自己的心情沉淀一下。
就像洛璃曾经说过的一样，他呆的世界太小了，需要到处走走看看。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能看到比蝴蝶公墓那里更壮观的景象，当然，也没有人真正在意那些。
沐雨泽顺手给自己戴上了一个墨镜，光线被隔离的感觉，让他有种默然旁观的错觉，这种错觉，能让他现在的心脏稍微好受点儿。
他确实应该知道那卷磁带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去了车站，买了去往莱城的火车票。
车开的很快，两侧的景物飞速在视野之中倒流，一如既往的到站提示声。
沐雨泽就像是任何一个忙碌的旅人一般，顺着人流拉着行李箱，淹没在茫茫人潮之中。
幸好他当初留在警局的印象足够深刻，大部分办案人员还都记得当初捡到奇特东西的这个人。
“怎么，又捡到东西了么？”安警官走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沐雨泽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想拿回那卷磁带。”
“额......虽然被证实那卷磁带跟杀人案没什么关系，可那是跟失物有关的东西。”安警官显得有些为难，而且，都过了这么久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沐雨泽突然会回来要那个东西。
“那个视频中的吗，摄像机的主人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它将东西送给捡到的人，换而言之，那已经是属于我的私有财产了。”
“不好意思，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你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您受到威胁了么？”安警官敏感的问了一句。
沐雨泽刚犹豫着想要你开口，便感觉到自己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将手机拿在了手上，屏幕上自动弹出了一条短讯，“你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沐雨泽几乎瞬间就回想起自己看到的文件中的要求。
参与者只能是您和您的亲人。
很明显，警局是绝对被排斥在外的。
最令沐雨泽惊怒的是，他现在身处警局，而对方却仍然能知道他在做什么。
沐雨泽突然感觉有些惊悚，那种无时无刻的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是那样的清晰。
“你还好么？”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安警官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沐雨泽回过神来，手机上的简讯已经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不光是对方行踪捉摸不定的诡异感，就连这个手机，也给沐雨泽带来一阵阵不安。
他很快调整好心情，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不好意思，刚刚在看一条新闻，让我感觉很难过。”
“我真的很需要那卷磁带。”沐雨泽朝着安警官笑笑，“既然已经证明了那些东西，对方所说的游戏跟杀人案没有关系，所以我想试试。”
“......”安警官看了他半晌，发现在沐雨泽神态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才总算点了点头，“那我去请示一下头儿。”
男人十分忙碌的核对着手头的卷宗，安警官突然来问这么一句，成功打断了他的思路。
让他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也还蛮不错的。
他放下笔大致问了一下情况。
“嗯，好吧，那些东西还在我们这里？”
“因为当初是被当做证物保管的，后来杀人案破获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所以一直没有转交到公安局上。”
“也算是给我们两方都省了很多麻烦。”男人大手一挥，同意了沐雨泽的请求。
安警官很快就取了被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东西回到了沐雨泽面前。
“给，请在......好吧，我们这里也没有那些确认领取的单据，你可以直接拿走了。”安警官拍了拍沐雨泽肩膀，“当初我们也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可以想到这里，我们足够靠谱。”
沐雨泽微笑，“谢了。”
男人在停下手头卷宗翻阅之后，并未直接重新进入工作状态，而是走出了档案室，绕到大厅，站在远处看着安警官将东西教给沐雨泽。
安警官回来的时候见到他露出了有些愕然的目光。
“头儿。”
“我看你似乎对他来取回摄像机和磁带，显得很在意。”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从我们对他的了解来说，他应该不缺钱。”
男人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笑了，“没错，他还是个好人。”
“每次陪头儿去养老院做义工，总能听见那帮老顽童夸他。”安警官也笑了笑，“我想不明白，那磁带看上去很诡异，他为什么要拿走那个东西。”
“好孩子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不能管所有的事情。”
“所以，头儿你的意思是，没有出人命，都不在我们管辖范围之内么？”安警官难以理解的看着他，“你不觉得这样我们太冷血了么？”
“我们很忙，安陌，你该知道自己的岗位是什么，你的岗位职责是什么，做好你的本职就是你能做出的最大贡献了。”男人重重将手掌按在了安警官的肩膀上。
“要对的起你戴着的警徽，不要被多余的私人感情影响了你的工作。”
被训了一顿的安警官戳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小李咋咋呼呼的抱着一叠文件跑过来，一不小心没刹住，撞在了安陌身上，文件登时散落一地。
“安哥，你戳在路中间发什么呆呢？”幸好装在文件袋里，捡起来倒不是很麻烦，小李吐了吐舌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只是突然觉得头儿让我很陌生。”
“诶，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是先将这次行凶抢劫案的资料给头儿送过去吧。”小李挠了挠后脑勺，又火急火燎的窜远了。
安陌也回过神，往办公区域走了回去。
沐雨泽不知道自己这一趟让两个关系很好的人中间出现了裂痕，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看看这卷磁带里到底有什么。
已经被淘汰了的老旧产物。
沐雨泽觉得自己有必要回一下在这里的‘家’。
不美好的一点是，这里也到处都是洛璃留下的痕迹，甚至包括她屋里放着她偷偷从何芸芸屋里偷来的玩具熊。
沐雨泽呆在洛璃曾睡觉的屋子里，感受着此处与别处稍有不同的微凉。
大概是他也觉醒了那种奇妙的法术，他能感觉到洛璃长久呆过的地方，与别处存在的不同。
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甚至，让他能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那只龙虾当初到底忘了带走，还好好呆在缸里。
也呆在洛璃的屋子里。
沐雨泽敲了敲水缸，往里面投了些食物。
那只虾明显被饿的狠了，食物以陆川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消灭着。
他退出了洛璃的屋子，将门原样关好，第一次去了这座废弃实验室的核心资料区。
在那里，应该有能够播放这卷磁带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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