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
云伽久久没有说话。
她觉得有些累了，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她，那些人她也不认识，交际和应酬都与她无关，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沈星爵看出了她的心思，看了眼腕表说：“我爸妈今天也在，我不好提前开溜，要不你再坚持半个小时，我找个理由先走。”
主要还是程家老宅的别墅在山上，就算她提前叫网约车，也要好久才会有司机接单。
云伽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身后就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我晚点送你回去。”
云伽怔了怔，回过头去，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厉明渊。
他应该是已经到了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刚才云伽和沈星爵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云伽看了厉明渊一眼，很快又收了回来。
一整个宴会她都没有喝酒，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拿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好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
沈星爵眯了眯眼睛，心里跟明镜似的说：“明渊哥哥现在怎么有空过来了？不用陪你的好嫂嫂吗？”
厉明渊的眼神带着警告看了他一眼，沈星爵也不怕什么，反正梁子早就结下了，既然要争，那就干干脆脆、正大光明地争。
他前段时间隐忍着，为了家族产业克制着自己不去找云伽，现在也想开了，人活一辈子，奋斗来的权利地位不都是为了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沈星爵的眼神也冷了冷，站在云伽面前，有几分宣示主权的味道。
“明渊哥哥今天让姐姐一个人在这里，现在有什么资格过来管呢？”
厉明渊看也没看沈星爵一眼，问云伽：“很不舒服？那我现在送你回去。”
沈星爵还想说什么，云伽却拉了拉他的胳膊。
这个动作落在厉明渊眼里，他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沉沉地看着云伽。
云伽说：“我想回去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就送我一程吧，我不太方便开车。”
说罢，她看向沈星爵。
“我先走了，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不客气，”沈星爵也没有过多地为难云伽，只是说，“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情，姐姐你好好考虑一下。”
他刚才说的事情——
她和厉明渊在一起，会受很多委屈的。
云伽眼眸微闪，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坐在车里，云伽的体温慢慢回暖，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厉明渊也没有第一时间开车，两个人一言不发，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其实云伽有很多话想要问他的，但是忽然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问。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其实很多问题不需要靠说的，行动就代表了一切。
她坐在副驾驶，安静侧目看着窗外，宴会厅里的名流们看上去依然从善如流，气氛看起来很和谐，但云伽知道，自己也许一辈子都不适合这样的和谐。
也许从一开始，她和厉明渊就不是一路人。
她的心又开始隐隐有些难受，人一旦难受起来，五脏六腑都跟着觉得闷闷的不舒服，云伽觉得可能自己有些感冒了，头晕想吐，一句话也不想说。
半晌，还是厉明渊开口说话了。
“今天晚上我临时有事情，”厉明渊说，“下次吧。”
-
云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情。
原本约定好的，请云伽的父母吃一顿饭，在她的父母面前正式介绍一下他的身份。
如果云伽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已经是厉明渊第二次放她父母的鸽子了。
上一次是因为苏梨，这一次的话……云伽暂时不知道原因，但她想，应该也和苏梨有关。
也是。
能让厉明渊一而再再而三的爽约的人，除了苏梨还会有谁。
云伽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其实没有。
难受，只是说不出的难受，这种难受从她今天第一眼看见厉明渊和苏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现在不过是确认了某件事情而已。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知道了。”
厉明渊顿了顿，又说：“这段时间我会很忙……”
“我知道，我不会打扰你的，”云伽说，“我有些不舒服，麻烦你开车吧，谢谢。”
她的语气很淡很淡，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样，她甚至一直看向窗外，厉明渊看不见她的表情。
他发动了引擎，回去的路上，云伽始终一言不发，就连呼吸都很浅。
她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街道，心里仿佛有一块地方慢慢塌陷。
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的云伽并不打算及时止损。
她太了解自己了，也太清楚自己对厉明渊的感情了，如果这一次还是匆匆选择放弃，那么再有下一次，她还是会忍不住去原谅他。
人这种生物，就是要吃了足够多的亏，上了足够多的当，才能让自己铭记那种痛苦绝望的感受，永远不会再给那个人伤害自己的权利。
所以这一次，云伽打算把决定权交给厉明渊。
她要亲眼看够了厉明渊真的不爱她的样子，她才能放下一切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小区楼下，云伽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下了车。
身后，厉明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的情绪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没有着急离开，只是看着这个有些老旧的楼道，五楼的过道灯亮了起来，随后又熄灭了。
忽然，安静的车厢传来一阵手机震动。
厉明渊垂下眼眸，接通了电话。
“厉少，”那头的男声恭敬说道，“西餐厅的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晚上不会有其他人打扰到您和您的朋友的，您看看需不需要过来看一下，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
“还有，您之前预定好的钻戒刚才也有人送到店里来了，这边等您到时候……”
“不用了。”
良久，厉明渊淡淡开口。
他似乎是很轻地叹了口气，说：“钻戒你收起来，一会儿有人会去拿，至于餐厅——”
“预约取消了，钱我会照付。”
不等那边的回应，厉明渊挂断了电话。
有些阴郁的天气里，厉明渊的脸隐匿在大树的阴影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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